嘎先生坐在胖大嫂對麵,他剛剛把那一頭毛草草的有了白發的頭剃了,人顯得精神了許多。那張刮淨的臉上,還可以看出花白色胡茬,密密麻麻地包圍了整個下巴。他那原本凹陷的雙頰因為少了長胡須的遮擋,顴古更加地突顯出來,巴掌大的臉上溝壑如刻,如果你要猜他60多幾歲,胖大嫂也相信,但實際上才50出頭。
在緊蹙的眉頭底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那目光顯得十分的飽滿和堅毅。
不知道為什麽,胖大嫂和嘎先生老是觀點相左,他們一張嘴就會爭得麵紅耳赤。這不,現在他們兩個人就如此大的一個話題展開了討論:幸福與快樂。
嘎先生說得有些激動,他聲音高昂,還時常夾著各種手勢。恍惚間,胖大嫂以為那個蘇聯的列寧站在她我麵前。片刻,胖大嫂覺得她對麵坐了一個和尚,而且還是一位苦行僧。
如果你要問嘎先生的過去,那你絕對想象不出他以前的樣子。那時候的嘎先生麵容清爽白淨,頭發總是梳得順溜溜的,有時還打著發蠟。那時候的嘎先生,腦子裏是有想法的,眼睛裏是有欲望的,他大包大包地抽煙,大口大口地吃肉,大杯大杯地喝酒,脖子上帶著大銀鏈子,手上套著大金介指,他不甘寂寞,喜歡和朋友門聚會,忙於各種各樣應酬。生活五光十色,朋友還記得他經常是衣裝筆挺,帶著他那漂亮並且時尚的妻,還有那淘氣和可愛的兒子,一家人幸福美滿,好生叫周圍的親戚朋友們羨慕。
可是後來,嘎先生離了婚,兒子隨著媽媽走了。他緘口不再提起他的前妻,也不說離婚的原因,可是那張落滿了灰塵的全家福照片卻始終放在他的書架上。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嘎先生漸漸地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戒了香煙,戒了酒肉,甚至戒了蛋奶,嘎先生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素食主義者。不但如此,他還把三餐改成了兩餐,有時他一天就吃一頓飯,有時他就像一個貓頭鷹半夜起來弄一點兒吃的。嘎先生減少了聚會,取消了應酬,他現在就像是一個孤獨的修行者。偶爾,嘎先生去找好朋友聚一下,他還那樣說說笑笑,挺能砍大山(聊天)。
嘎先生租住在朋友家的地下室。房間裏,一個桌子,一把椅子,一張床。那張單人床還是他兒子第一次過來看他時,他專門為兒子買的,以前他就睡在地上,一個睡袋而已。房間裏的唯一一件奢侈品是一個腳踏手撐的健身器材,健身器個頭挺大把小小的一間房占去了大半個空間。
據聽說,嘎先生手上有些積蓄,算起來也稱得上是一個小小的百萬富翁了,可他平常就是那麽幾件N年以前的衣服,一兩雙舊鞋子,他對吃,穿,住沒什麽要求,也不再講究了。行方麵就像這裏的一些人,夏天飛回來工作幾個月,冬天就去古巴避寒去了。在地下室的日子,嘎先生平常都是一個人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裏,不見他出門,一整天都可以不吃不喝,不知道他在那裏麵幹些什麽。
這種生活有樂趣嗎?它的意義是什麽呢?我很好奇。
嘎先生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苦苦地尋覓,不屑於常人的生活模式。有時,胖大嫂很驚奇他那些的怪誕的想法是從何而來,這使他看起來十分脫節,有些格格不入。
嘎先生現在的大煩惱,就是每一位朋友看見他,都說他太瘦了,看上去營養不良,大家都勸他多吃一點兒,一定要吃胖一些。可嘎先生自己認為自己很健康,看著嘎先生在那裏大談特談幸福和快樂,胖大嫂想如果他臉上再多點兒肉,看著倒是一個挺英俊的男人。
每每嘎先生聽到人家這樣說,他都不服氣,為了證明自己很行,他會爬在地上一口氣做50個俯臥撐,起來還和朋友叫板。今天大家一行人去了公園,他又要證明他行了。嘎先生像猴子一樣爬樹給大家看,看的胖大嫂和八戒傻瞪眼。就像上次,大家出去散步,胖大嫂和八戒走得拽拽的,隻見嘎先生腳蹬輪滑鞋“嗖嗖嗖”地到處跑。這樣一來,胖大嫂覺得她和八戒倒更像是無能之輩了。
嘎先生雖然看上去苦行,但他很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天氣一冷,他就提著一個超級大包,那裏麵是他所有的家當,和胖大嫂還有八戒揮揮手,一個人跑到古巴享受燦爛的陽光去了,嘎先生的這種生活方式,叫胖大嫂羨慕得不得了。
嘎先生和胖大嫂一見麵,不是辯論就是爭論,兩個人都各持己見,自以為是。隻有這一次,胖大嫂完全同意嘎先生的觀點。
幸福是愛的給予和愛的回報;幸福是愛的奉獻和愛的得到;幸福是發自內心的,永恒的快樂。
在胖大嫂的眼裏,嘎先生是與眾不同的另類,但在精神世界裏,嘎先生是幸福快樂,因為他少了很多世人的欲望和煩惱。
嘎先生在爬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