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紅火映新顏,
飯菜上桌笑語歡,
惜別依依不是客,
鄉愁情思兩綿綿。
小弟弟在老王家排行老五,他是個憨娃兒,整天笑嗬嗬的。草溪以前經常聽老公說:“我們家就屬小弟腦子笨,怎麽教都學不會,學習成績也不好。其次就是大姐。” 不用說小弟就是在農村和泥土打交道的命,他一輩子都出不了小村莊了。可在草溪看來,小弟並不笨,他不但不笨,他的腦筋還挺活泛的呢。
在農村,小弟應該屬於最早一撥“下海”的。小弟勉強讀完初中就死活不肯再去學校了,公公婆婆拿他也沒辦法,隨他去吧,他想幹點兒啥就幹點兒啥。
剛開始時,小弟除了在家種地,幹農活,業餘時間,他就出去倒騰著做點兒小買賣。他把收購來的稻穀和水果,用相對低一點的價錢買來,再想辦法轉手賣出去,從中賺一些差價。
後來,小弟承包了一些村裏的稻田,然後找人來種。再後來,小弟買了一輛小卡車,他把自家的地也租給了別人去種,自己就專門幹起了承包和買賣的營生。
上次草溪回去正趕上過夏天,小弟不知從哪裏倒騰來一車的西瓜,滿滿地堆在院子裏。草溪回去看公婆都是住在小弟家,因為公公婆婆都和這個小兒子一起住。農村草多,水多,蚊子多,那些蚊子好像欺生,圍著草溪一個勁兒地轉圈圈。在婆婆家住的那幾天,草溪的扇子就沒離手,她整天坐在院子裏守著那堆大西瓜,手上不住地“呼嗒,呼嗒。。。”地用大蒲扇驅趕著蚊子。:“小弟啊,你弄來這麽多的西瓜,我看都堆在這裏好幾天了。你咋還不運走啊?”草溪說。
“嘿嘿嘿。。。我原來找的那個買家,臨時變卦,不要了。現在我還沒找到新的買家。”小弟胡擼胡擼頭。
“那可怎麽辦?你趕快找下家呀,不然時間長了,這麽多西瓜就壞了。”草溪聽了,開始為小弟擔心起來。
“嘿嘿嘿。。。那你趕緊吃嘍!把它們都吃了唄。”小弟憨憨地笑著說。
是啊!我們那邊吃不著,這裏的桔子掛滿了樹沒人摘。那天,草溪和大姐上山去玩,大姐帶她去看桔子樹。草溪看到有很多的桔子都掉在了地上,樹上也掛滿了成熟的橘子。她望著桔子園裏的一片黃橙橙的桔子,吃驚地問大姐:“這些桔子為什麽沒人摘啊?”
“這些都不摘了,賣不出錢來。現在大家都喜歡吃招柑(橙子),這些都賣不出去了。“ 大姐一邊往草溪手裏遞桔子,一邊說。
“這一片都是你家的桔子樹嗎?” 這些是,那些不是,大姐指著說。
“你不摘,那不就都爛在地裏了?” 草溪接著問。
“唉。。。爛就爛吧。摘了也沒用,費事又不賣錢。你看,大夥兒不都是這個樣子。”大姐笑了笑,指了指其它的桔子園。
大姐繼續在桔子樹上找個頭大一點兒的桔子。草溪看著整片的橘子園,看到掛滿樹的黃橙橙的桔子,想想這些不都是鄉親們勤勞勞動的果實嗎?沒有了豐收的喜悅和盼望,草溪吃到嘴裏的桔子都不感覺是甜的,它們帶著酸酸的苦澀味。
公婆都知道這個小兒子心眼兒好,孝順。自從小兒子蓋了新房,老兩口就搬來和老小一起住,一直現在。小兒媳婦雖然有點兒懶,但她沒有那麽多事兒,為人處事也說得過去,所以婆媳倆倒也相安無事。平常家裏就是小夫妻倆和老夫妻倆,小弟的女兒大學畢業以後,被分到另一個縣城去作公務員,她一般周末才回來。小兒媳婦在家就是做做飯,養養雞,喂喂豬,沒事兒她就喜歡約上去牌友家打牌。
後來,家裏嫌養豬太髒,索性豬都不養了。吃肉就上集市上去買,吃現成的。草溪想,這下好了,兒子上廁所估計沒問題了。兒子回來就怕上廁所,因為廁所挨著豬圈,味道又衝。他回老家,每次都寧願少吃點兒,少喝點兒,也不願意去廁所。不過,不養豬,新年就不會做臘肉。婆婆年紀大了,做不動了,眼看著房粱上掛著的臘肉越來越少了。
小弟弟寵媳婦,家外忙完,家裏忙,一刻都不閑著。別看小弟憨,人家可是自己找的媳婦。小弟和弟妹是一個村裏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倆小無猜,一起流鼻涕,一起玩兒泥巴,一起長大。等到情竇初開時,少男少女兩個談起了戀愛。等到婚嫁時,小弟弟就把女孩子領到了父母麵前。公婆也樂了,趕緊操辦,這個寶貝疙瘩沒用父母操心,自己就找到對象了。小弟弟在外麵辛辛苦苦地掙錢,回到家任勞任怨地把錢交給媳婦花,小兩口雖然偶爾也要拌幾句嘴,但他們的日子總是過得樂嗬嗬的。
前兩年,草溪在微信上聽說侄女結了婚,去年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小弟高興地在微信上把他孫女的照片發過來給草溪看,小女娃兒白白胖胖的,特別招人喜愛。前幾個月,小弟又在微信上給草溪發來了他的營業執照。草溪一看,喲,不錯哦,小弟現在成立了一個承包水果蔬菜的公司,自己真正做起了“大老板”。聽說小弟弟現在在重慶那邊承包果園,草溪在微信上跟小弟開起了玩笑:“我說大老板呐,俺什麽時候可以到你那裏去打工呀?”
“嘿嘿嘿,哪能讓你幹活呢,你什麽時候想回來,盡管來家裏住就好。嘿嘿嘿。。。”小弟在微信上忙回答,還是那樣憨憨的。
草溪知道小弟說得絕不是客套話,無論她什麽時候回去,婆家的大門永遠為她敞開著,家鄉的親人們永遠都是笑容滿麵地歡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