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疼。我們還經常說:記吃不記打。看來我們的大腦是有選擇記憶的功能。不管我們的身心經曆了什麽愉悅或是苦痛,我們隻想記住那些美好的事物,忘記或者刻意屏蔽掉那些不愉快甚至厭惡的東西。這是為什麽呢?
當你揭開傷疤,不再覺得疼的時候,是否就意味著你的傷口已經愈合?或者用更精準的方法說,你已經成長得足夠強大,你的境界已經升華到了能夠戰勝苦難的地步。好吧,那就讓我手中的筆再犀利和真實一些,剝離那滿身的傷痂,看看自己的樣子。
這幾天在家整理照片,我發現這些年雖然我沒有動手寫文章,但我的眼睛沒有閑著。我用我的感知觀察著發生在我周圍的人和事,我用照片記錄下這生動的一幕幕。這些照片就像深秋裏飄落的葉子,豐富多彩。讓我它們一片片撿起,夾進我人生的故事書裏。瞧!多麽美麗的書簽。
故事書裏的我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我缺乏理性思維和邏輯,常常憑感覺做判斷和決定。人們說:性格決定命運。這樣看來我也辦不成什麽大事。其實對我來說,除了生與死,好像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了。生,這個任務我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是經曆和體會,最後就是麵對死亡。也許你會問:“結婚不是大事嗎?生孩子算不算大事?移民更是人生中的一個重大決定啊?”嗯。。。放開我的故事書,來看看那時的我吧。
那個時候,我們剛剛相識半年。有一天,我對那個青年人說:“你不覺得你這樣跑來跑去的來找我很麻煩嗎?”
“嗯,是的。哎,那我們就結婚吧!” 那個青年對我說。
“好吧!” 我高興地點點頭。
那個青年是個窮小子,他的口袋空空,沒有錢結婚。事後他對我說,那時他根本就沒有考慮到結婚這一步,所以也沒打算攢錢。對此老媽還對他有了看法和意見。老爸老媽心疼他們這個在家的剩女,所以他們決定資助女兒結婚。在父母親大人的張羅下,他請來了他的導師和師兄弟,我請來了家裏的親戚們,大家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這婚,就算結完了。
過了大半年,我高興地對老公說:“我有孩子了。”
“那就生吧,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老公對我說。我會心地笑一笑,衝著老公點點頭。
又過了幾年,有一次老公打來越洋電話:“我決定移民了。你覺得怎麽樣?”
“你自己考慮好,我願意跟著你去實現你的理想。”我對老公說。
我想我是一個樂於付出和勇於自我犧牲的人,為了家人我願意奉獻一切。
有一段時間,我經常和鄰居朋友聊天,我們談到各自的家庭生活。以及關於自己,老公,孩子的排序問題。
“如果排序,你會把自己擺在第一位。因為隻有自己好了,大家才能夠好。“鄰居朋友說。
“我跟你不一樣。我把自己排在最後。大家好就好,我願意為親人做奉獻,我無所謂。”我對鄰居朋友說。可我發覺我也並不像自己想象得大公無私,高風亮節。有時侯我會覺得很委屈,我幹嘛要這樣對待自己呢?
記得有一次,我和一位朋友出去玩。在回來的路上,他說他知道有一個賣巧克力的地方很好玩,他可以順路帶我去。在巧克力商店,我精心挑選了三樣禮物。兩瓶蜂蜜,售貨員推薦說這種蜂蜜質量不錯,還是純天然的。還有一袋巧克力,那巧克力糖很討巧,有各種花色和口味,袋子上還係著漂亮的絲帶。等我回家後,我把一瓶蜂蜜送給了鄰居朋友,一瓶蜂蜜留給了已經單獨居住的兒子,那袋巧克力就送給了鄰居朋友的女兒。雖然我自己也很想吃蜂蜜和巧克力糖,但最後我還是沒舍得給自己買任何東西,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當我看到大家拿到禮物時高興的樣子,就足夠了。
過了一段時間,鄰居朋友和她女兒回國,她叫我幫她去喂貓。在鄰居朋友家裏,無意間當我打開她的碗櫃時,我看到我買的那袋巧克力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裏。我當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失落?不開心?後悔?不舒服?自責?大概都有吧。
當我和鄰居朋友交談時,她說小時候她母親都是把好吃的鎖在櫃子裏自己吃。我聽了真是啞口無言,心想: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父母啊!我把自己放在最後,我的母親從沒教過我,可我從小就看她這樣做。還記得那個“媽媽吃魚頭”的故事嗎?我媽媽這樣做,我也這樣做,因為我也是一位媽媽。
我弟弟喜歡鞋子,每次回國我都給你帶一雙。隻要他喜歡,多貴我都給他買,而我自己從來都是穿20-30塊錢的鞋。有一年過聖誕節,我和我兒子,鄰居朋友和她女兒,我們是個一起去逛街。鄰居朋友在一家名牌鞋店買了一雙運動鞋,她極力勸說我也買一雙。我一看要花100多塊錢,我推說家裏有,不想買。但兒子希望我買一雙,最後我終於說服自己買了一雙運動鞋。那雙鞋穿起來又輕巧又舒服,到現在我還在穿,這是我生平買過最貴的一雙鞋。如果那一天是我自己去,我絕對不會買那雙鞋。當然我也不會去,因為我很少逛街。
我回國給弟媳婦買過兩次包包,我自己卻是20來塊錢的包背了很多年。那時剛時興用平板電腦,我就給老媽買了一個最大屏幕的平板電腦,而自己到現在用的還是銀行開帳戶時人家促銷的贈品。
說起“無我”,我是不是有那麽一點點佛性呢?當時我去佛堂,與佛結緣,也是這位鄰居朋友帶我去的,真是皆是天意還是巧合?後來,雖然我沒有再去佛堂,但我依然崇尚那種清心寡欲,與世無爭,遠離紅塵的修為。雖然我心浮氣躁,心不在焉地離佛越來越遠,但我還是向往那個清靜心的歸屬。
大腦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有的時候你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要寫點兒什麽。有的時候它就像兩條線路搭在了一起,劈裏啪啦地往外冒小火花。眼前的這些照片,勾起了我對過去人和事的回憶。一出出一幕幕不斷地在腦海裏閃現,回放。幾十年的往事並不是雲煙,它們是秋天裏飄落的五彩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