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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6月4日在巴黎

(2019-06-03 16:57:53) 下一個
那時我已經開始讀博士了,住在巴黎的裏昂火車站附近的迪德羅大街邊上的一個學生公寓裏。巴黎比北京時差晚六個小時,因此知道天安門屠殺是巴黎的晚上時間,也無事可做,就坐地鐵到中國駐法國大使館前看看,算是示威一下。大使館在香榭麗舍大街不遠的一個富人區。去的人並不多,也不用靜坐了,不到半夜就回宿舍了。
第二天就有一些人在我那裏聚會,我並非召集人,我的宿舍大一些,還算整潔吧。有廣安門醫院來的遼寧人老A,年齡比我們大一輪,也住在同一個樓裏。還有不太熟悉的河南人B先生,年齡也很大,是來法國短期進修的,畢竟是在社會混過的,喜歡滔滔不絕地說,仿佛很革命,但是過了不久就回國當官了。六四之後兩三年內回國的留學生令共產黨感激涕零,證明他們多麽愛國愛黨,再加上那時人才青黃不接,因此回去升官升得快。當然我們現在知道,中國社會上上下下充滿了投機主義歪風,沒有什麽原則。所以,大家容易不知不覺地像阿Q一樣革命了,又不知不覺流血犧牲了,然後就有華老拴買來人血饅頭給兒子治肺癆了。
還有一位跟我同在北京語言學院學法語的山東人C先生,這個人也能說會道善於鑽營。六四過後不久便申請政治避難可以在法國工作了,應該真的跟民運走到一起了,跟我們同學幾乎沒來往了。
比較精彩的是最能說會道的浙江人北大D先生。當然,我現在回憶不起來我們在一起具體說了什麽。像我幾乎不會說什麽。D先生更“會”來事,仿佛最革命,因為六四,法國政府給了若幹工作機會,他搖身一變到銀行上班去了。又沒過幾年他回國成立什麽基金做老板去了。不過,中國的股市是騙人坑人的地方,應該埋葬了他的大好年華。
我自己對六四前的學運態度當然是支持學生的,希望李鵬下台,趙紫陽領導改革開放沒有那麽大阻力。六四後自然反對屠殺學生。但是沒有民主中國的概念。
在這次碰麵之後,當然人家這些“革命領袖”,姑且這樣稱呼吧,找到了更大的革命舞台。跟我就沒關係了。我繼續做我的工科博士了,現在想來我也許那時應該改讀政治學,但是曆史不允許也許。
之後的周末有一個大遊行,從中國使館走到埃菲爾鐵塔北麵的Trocadéro廣場,一路好風景。情景如陶淵明所言:逝者長已矣,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唉,願六四革命烈士們永垂不朽!
6/4/2019
1989年6月4日堵坦克
 
2019年6月4日搶美國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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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5)
評論
georgegan 回複 悄悄話 那個國度裏的,除了小孩還算是人外,成人中能算得上人的還真的就不多呢。不信?你告訴我有幾多人是能說真話的。
georgegan 回複 悄悄話 好文!
土豆-禾苗 回複 悄悄話 國內國外華人演繹的“鑽營”技術,哎,太可惜了。
茵茵夢湖 回複 悄悄話 ¨大家容易不知不覺地像阿Q一樣革命了,又不知不覺流血犧牲了,然後就有華老拴買來人血饅頭給兒子治肺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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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主這句話總結得精辟!
SCNC 回複 悄悄話 懷念64。看國內今天的愚民。素質低下。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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