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小孩都貪玩。我當然不能例外。不過玩的方式,隨著年齡,時代,環境的變遷,而不知不覺地變化。
很小的時候隻知道捉迷藏,在操場上瘋跑。在快樂的探索和任性的自由之間的忙碌。而後是打乒乓球,下棋,等等和對手比個輸贏的項目。在大起大落的勝利的喜悅和失敗的惆悵中品嚐競爭的百種滋味。
再後來,有了遊戲機。我不想深究這遊戲的變遷是不是屬於合理進化的一種。不管怎樣它已經深入而成為現實。它所帶來的喜怒哀樂雖然不完全一樣,但是情緒本身,卻是真實難忘的。
那個年代的孩子,隻要接觸過任天堂,一定是玩過《魂鬥羅》的吧。這個遊戲,讓我學會了知己知彼(自己的裝備,下一個敵人出現的位置)的重要性。從一個經常摔死在溝裏的菜鳥,到後來一條命殺到穿的亡命之徒。在滿足了酣暢淋漓的孤膽英雄的情懷之餘,也鞏固了“世上無難事,隻要肯衝鋒”的信念。
姐姐因為不太喜歡被擊斃的感覺,很少跟我玩遊戲。隻有爸爸和鄰居一個高年級的男生有時跟我配合一下。其它的時候我就在獨自苦練本領。一直到後來,舅舅和舅媽因為要到外地去上班,讓小表妹暫時住我家在附近上學,才有了個特殊的遊戲玩伴。
小表妹當時才剛讀小學,比我小了五六歲。據說她平時在家就很文靜,話不多。就算她最喜歡我媽媽做的肉絲菜心醬湯,她也很少主動跟媽媽說話。不過她倒是很快要跟我打遊戲。一開始是簡單的小蜜蜂,後來看見我玩什麽,她就來拿個手柄幫忙。每次玩《魂鬥羅》,她都在左避右閃的躲子彈過程中倒下,這讓她很沮喪。所以她幹脆放了手柄,看著我在裏麵上下折騰,隨著勇士的步伐笑罵。
有天我從學校裏得到了遊戲秘訣,可以調出30條命。我迫不及待興奮地跑回家,甩下書包就去試。雖然說我那時候的武藝已經不需要加那麽多命,但這樣終於有可能帶著她一起通關了。她看我手忙腳亂地按著手柄上各個鍵的組合,也是一副期待的樣子。
可惜的是,她的30條命,還是在第五關的時候損失殆盡。我原以為她一定很失望。但是她倒沒有像以前那麽沮喪,隻是跺了一下腳,把手柄放下,兩手撐著下巴繼續看我玩。我打穿了遊戲,可是卻沒有多少勝利的感覺。
過年的時候,親戚們都到我家來吃年飯。吃完飯就擺開一張桌打麻將。各家派代表上場。爸爸下場休息的時候,我就去頂缸。小表妹沒有去和姐姐她們玩,卻跑來看我們打麻將。我就讓她幫我管錢,還有輸贏後的出納。
她大概對鈔票有天生的興趣,在這個職位上越做越敬業。每次我輸了,她撅著嘴把毛票一張一張不情願地往外扯。要是贏了,她就把紅撲撲的臉蛋往桌子裏一揚,小手直直伸出去:“拿來!” 如果哪個小姨少給了一毛,被她檢查出來了,她馬上從凳子跳下去,繞到小姨那兒,“刷”地抽一張過來,還拿小皮鞋踢她一腳,再“哼哼”地回來清點庫存。這是我記得的她最“不安靜”的時候。
又過了一段時間,舅舅舅媽把表妹接到外地去了。再沒有人那樣投入地打麻將幫我管錢,魂鬥羅陪我闖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