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完Netflix上的係列劇《魔頭》中的《傑夫•達莫的故事》（The Jeff Dahmer Story）。一共十集，是這個係列的第一部，也是最火的一部。上傳一個月全球便有10億小時的瀏覽量。由於演技實在逼真，筆者一度懷疑主演是不是就是真實的罪犯！
觀劇期間還跟老同學探討為何美劇演技甩國產劇好幾條街，甚至比歐洲劇也要真實，那哈韓一族追捧的韓劇更不能相提並論。
這部美劇取材於真人真事。上世紀美國威斯康星州密爾瓦基發生一件震驚全美的案件——一個叫傑夫•達莫（1960-1994）的貌似憨厚老實的年輕人，竟然是個變態連環殺手，13年間陸陸續續殺害、分屍17個年輕男子，而且絕大多數是黑人青年。他甚至還吃了一些受害者的肉，還全部或部分保留受害者的殘骸。
連續劇將其從小到大的經曆徐徐道來。主演演技實在逼真，父母演技也逼真，受害者演技也逼真，鄰居演技也逼真......。因為逼真，所以觀眾會深深入戲。在全球幾十億小時的瀏覽量中，筆者貢獻了八九個小時和八加元的月費。筆者再次陷入恍惚——這究竟怎麽回事啊？這是連續劇嗎？難道是紀錄片？難道是把當事人召集來重構曆史？
出於好奇，筆者問了人工智能，為何美劇演技比中國國產劇演技更逼真？筆者事先有自己的全方位判斷，但是想聽聽人工智能大數據的分析。果不其然，大數據全麵驗證了筆者的感覺——
第一，中美兩國表演訓練不一樣。
美國表演訓練體係基於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學說，強調內在心理、自然的台詞表達、麵部微表情，演員被訓練要“成為”人物，而不是“表演”人物。
中國表演訓練紮根於傳統戲曲模式和舞台表演技巧，所以課堂上老師會更突出清晰明確的情感、風格化的體態手勢、控製到位的麵部表情、吐字清晰、抑揚頓挫的台詞表達。
所以，美國式的表演更貼近自然，容易讓觀眾產生共鳴；而中國式表演更適合舞台，對於常有特寫鏡頭的電視或電腦屏幕來說就不合時宜了。
的確，中國的表演課堂都太墨守成規，習慣了舞台表演的老師總在沿用老一套教學方法培養了一代代不會影視表演的學生。比如說北電、中戲專門有台詞課，教學生詩朗誦般地念台詞。而美劇沒這個要求，隻需要像真實人物一樣自然發聲即可，哪怕呢喃不清。
第二，中美兩國影視網劇生態係統不一樣。
中國連續劇拍攝周期太快，而且集數多（通常40-60集）。因為趕工期，演員一天要拍好幾場，彩排和準備不夠，所以有應付了事、粗製濫造的感覺。
美劇通常集數少，彩排多，案頭工作多，導演更關注細膩入微的地方，常常一個鏡頭會拍多條，直到滿意。而且更注重表情，而不僅僅是台詞。
的確，在中國為了趕工期，很多演員一天趕場幾處，自己都搞不清在演什麽。筆者圈裏演員居多，常有演員朋友一天趕好幾個劇組，拍完了都不知整個劇情。
第三，中美兩國審查製度不同。
中國國產劇接受的審查要考量故事的道德教化，所以導致人物必須是明確地非好即壞、非正即反，而鮮見介於兩者之間的模棱兩可地帶。人物內心矛盾衝突也常常被淡化或外在化。
美劇中的人物很少有非好即壞、非黑即白的，允許表現人物的自我矛盾、掙紮、情感紊亂、遭人厭棄。這正是生活中真實的人物寫照，因此美劇人物刻畫給人感覺更貼近生活。
第四，中美兩國明星體係和演員體係的不同。
中國國產劇選擇領銜主演，一定要考慮外型、偶像價值、粉絲群，而演技是次要的，尤其對於偶像劇來說。的確如此，比如有的戲選範冰冰主演，究竟是出於她高超的演技呢？還是衝著她的驚豔美貌？
而對於美劇來說，明星價值固然重要，但是是否適合角色更重要。因為如果演技不足，會招來公眾的惡評，選角導演也自身難保，最後會斷送了導演、製片人、投資人自己的前程。更關鍵的是，美國的舞台表演和獨立電影的群眾基礎雄厚，因此表演人才後備軍普遍水平高於中國。這就是為什麽人常說，在中國，周迅、孫儷算是很會演的，但是就像這樣鳳毛麟角的演員，美國可是俯拾皆是。
第五，中美兩國同期錄音與後期配音的習慣不同。
多數國產劇用的是後期配音（比如《甄嬛傳》的甄嬛沒用孫儷的同期音，卻用了季冠霖配音）。它的弊端是聲音容易和微表情、喘息、時間把握脫節。
美劇幾乎一直用同期音，為的是身體和語音保持一致。事實證明，同期音會給觀眾帶來更真實的感覺。（確實如此，蘇聯和俄羅斯劇一向用後期配音，人物離鏡頭遠近，聽不出來，所以我總覺得會出戲！）
的確，國內劇組有很多“腕兒”不背台詞，拍戲對台詞時候隻說“12345”，然後等著後期人家給他配音。這在國內影視圈是常有之事。
第六，中美兩國對於微表情表達的文化習慣不同。
美國表演文化更推崇控製表情，張弛有度，不過分流露。中國傳統的表演體係則要求表情準確到位，該哭哭，該笑笑。
筆者又問人工智能：為什麽我感覺歐洲劇也不如美劇的表演更真實呢？
人工智能答，沒錯，大數據確實有這個反饋，主要原因是歐洲和美國在表演體係上突出的重點不同。美國的表演培訓更多地適應特寫鏡頭，因此要更貼近生活，而不能有一絲一毫誇張；歐洲演員大多有深厚的舞台表演基礎，所以會把舞台表演的誇張、形式、控製帶到鏡頭上，因此會給人感覺有距離感。
筆者在看《傑夫•達莫的故事》中暫停了一次，去問人工智能：我怎麽感覺劇中涉及到亞洲人（老撾）的那部分，表演怎麽有點脫節（a bit off）呢？一脫節，我就會有點兒出戲。
人工智能回答：你說對了，美劇中確實有這個現象。《達莫》一劇中，大多數亞洲人物是次要人物，不能充分展示人物性格特征。而且，在美國遴選演員，找到那麽多受過美式表演訓練的亞洲人才很難。有時候能找到個別的，也是在他們母國培訓過的，跟美國要求不太合拍。再加上他們母語不是英語，限製了他們的表演。
筆者心想，的確如此，即便陳衝等人到美國打拚，也確實無數次碰壁，因為訓練體係不一樣，總要有時間去過渡、調整、適應。
還有一個原因，解釋了為什麽美劇更好看——
比如說，Netflix對於重點劇目投資巨大，尤其是罪案劇集，因為這類劇目瀏覽量最高。舉例說，這部《傑夫•達莫的故事》，一共十集，每集成本是600萬美元，相當於4000多萬人民幣，十集成本是6000萬美元，而《甄嬛傳》76集全部成本是7000萬人民幣，隻夠拍一集美劇。
因為投資巨大，所以可以請來最好的演員；演職員會更賣力；可以精準再現三十多年前的公寓、醫院、法庭、酒吧、街道、汽車、澡堂、學校；可以慢工出細活，一個鏡頭拍幾十條。
那麽，由於美劇表演體係讓演員太過入戲，演完了食人魔後，主演埃文•彼得斯會有何收益和反應？
據報道，由於太過入戲，演員彼得斯在殺青後會夜不成寐，心理需要一段時間調整（而國產劇因為大幹快上、粗製濫造，演員演完了依舊吃嘛嘛香）。雖然收獲了榮譽、鮮花、掌聲、獎項，但是壞處是觀眾會把他和扮演的變態人物緊緊聯係在了一起。更壞的結果是，可能以後接戲，導演會把他定位在同一類角色中。
上圖為達莫當初殺人、分屍、食人肉的公寓內部，1990年前後，還算體麵。
上圖為達莫殺人、分屍、食人肉的公寓外觀，1990年前後，比中國老百姓公寓體麵多了。
上圖為達莫奶奶家。達莫也在這裏的地下室殺人分屍，他奶奶竟然渾然不知。
上圖為警方身著防化服從達莫公寓中收集證物。
上圖為審判達莫的法庭。
上圖為當地民眾遊行，紀念、緬懷受害者，並對警方不作為表示憤慨。
上圖顯示殺人分屍過的公寓沒法住了，政府隻好索性拆掉。租戶全部搬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