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的老師辛苦,每次上課,走進教室,一節課40分鍾,花個15分鍾來維持課堂紀律是很平常的事,個別的課要花去大半堂時間。待到大家鬧夠了,安靜下來,可以順順當當講課了,下課鈴也快要響了。
那個年代,維持課堂紀律成了課堂內容的一部分,它和教課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堂完整的課。
班裏的同學是看人的,如果是班主任的課,一般都很安靜,再搗亂的學生這時候也很識相。我是4班的,隔壁5班是全校有名的刺頭班,進5班的都是體育特長生,沒幾個人有心思好好讀書。上5班課的老師很受傷,唯獨班主任鄒老師威風,一出現在教室門口,課堂裏鴉雀無聲。
我班比隔壁班要好些,在班主任麵前很作乖,一遇到好欺負的老師,那課堂鬧成啥樣就不好說了。
好欺負的老師一進教室,班長一聲全體起立,老師喊一聲坐下,下麵就開始鬧騰。講話的、嬉笑的、打罵的、把頭埋在課桌底下看小人書的、在課桌上用鉛筆刀刻字的、畫生殖器的,還有離開座位貓著腰亂串的,不給老師留一點麵子。
老師站在講台上生氣,臉色發白,拍著台麵吼叫。教我們英語的小王老師上課喜歡隨手帶一把長長的木尺來,用於在黑板上畫一道道的橫線,像五線譜,英文字母就沿這些線上書寫,寫的工工整整。小王老師來我班上第二堂課,高聲厲叫一個班裏留級生的名字,木尺在講台上拍的啪啪響,一堂課下來,木尺拍成了三截。
我不記得那位老師的名字了,好像是教政治的,瘦瘦小小一老頭,戴一副厚片眼鏡,他說他身體有病,胃出血12次,他是帶病來上課的,他之所以堅持來給我們上課是出於愛黨愛國愛人民。他每次來,教室裏都很鬧,他給我們上課把主要時間花在了訓斥上,每次隻有一點點時間用來講課。我後來懷疑他有沒有準備要講課,說不定他根本就沒有備課,他是以維持課堂紀律為名,打發時間,下課時間一到他氣立馬就消,夾起書夾子就走。
新來的老師到我們班上課,教室裏鬧騰的上不下去,就跑去辦公室喊班主任來,隻要班主任的影子在窗口一晃,大家立馬就老實。後來隻要是新老師上課,班主任都會有意無意的跑來教室外麵走兩圈。
除了班主任不敢鬧,如果來上課的老師是學校裏有名的暴脾氣,喜歡出手,大家會預先相互提醒。這些老師是學校裏的青年男教師,傳聞他不好惹,見過在球場上賽球的時候跟人一急張口就罵,撩起袖管就打。這樣的老師來了,往講台上一站,客客氣氣,一堂課下來,教室裏安安靜靜的,十分和諧。
逢到外麵來的實習老師,不知底細,一般大家也都比較小心,不敢輕易造次。實習老師第一堂來聽課,坐在後麵,教室裏不安頓,突然發狠,發出一聲警告來,把大家鎮住了,往後就好辦了。
學校裏的青年男教師大多二十來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遇上生活中不愉快的事——談朋友不順、和領導起了矛盾,或還有別的什麽事,心氣煩躁,這時班裏有人調皮搗蛋撞在了點上,於是就出現老師學生在課堂裏打架的事。二人扭打成一團,桌子板凳倒一片,最後的解決是撕扯到校教導處。搗亂的學生被留在校部訓話,通知家長來談話;打架的教師另有教育,隻是不在學生麵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