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堅峰
彩虹那頭尋找狐狸的家
這個名字多少讓我有些失望。烏鶇，烏鶇是個什麽鬼？世上的鳥凡我知道的，沒有聽說烏鶇這個名。“鶇”這個字對我來講，還是個生字。我幾乎不能接收，一種與我天天廝混在一起的鳥，它的身份名稱竟然讓我如此陌生。
在我的生活環境裏，除了麻雀多，排第二的就是這種鳥。
它一身黑羽，大小像八哥。印象中八哥的喙上有一撮向上的羽毛，它沒有。
它居然會走步（不像麻雀隻會蹦），我堵車的時候，它在路邊的草地上走；我坐在屋子裏，它在前庭院子裏走；我在院子裏打草，它在割草機後麵走。它向前疾行，腦袋隨腳步的慣性一點一點的動。不時的往地上左啄一下右啄一下……永遠是一副胸有成竹、躊躇滿誌的樣子。
一般在這種時候，它的樣子很有些自信，好像一天到晚都有重要的事情在做，這讓我有些妒忌，也有些好奇。
我在它走過的草坪上仔細尋找過，看不出地上有啥好吃的，既沒有漿果也沒有蟲子，甚至連草籽都沒有。很多時候，我感覺它是在表演，其實它啥也沒吃到，它是裝的，它做個樣子好讓我妒忌。
我在院子裏翻土除草，清掃落葉，它飛來落在我後麵，從翻開的土壤中挑挑撿撿，搜索泥塊裏的蚯蚓和蟲卵。有時候我看到它嘴裏銜一條長蟲子飛去，那一定是去喂它的孩子的。長蟲子銜在喙尖上，兩端掛在外麵，在蠕動。
它是聰明的鳥，它知道憑它的力氣無論如何也翻不開地皮的，它跟在我的後麵，借我的力，我做第一遍工，它做第二遍工。我鬆土，它就在鬆開的土裏覓，我割草，它就在割過的草地上找；我掃葉，它就在掃過的腐葉下麵的濕土裏尋。它影子般跟在我後，保持在我一手夠不著的距離，不即不離。
比起麻雀的“憨”，它還有些“賊”。它居然能鑽進葡萄架的防鳥網內，大快朵頤的偷吃。它知道路線，從哪個口子鑽進去，再原路返回，一點都不會弄錯。不像麻雀子，亂撞亂闖，不一會就被纏在網上了。有幾次我站在葡萄架下，看到它就躲裏網裏，賊頭賊腦一聲不響，兩隻眼睛透過枝葉往外，緊張的看我，與我近在咫尺，四目相對。
不久前的一天，一隻這樣的鳥冒失闖進我的車庫，這下不淡定了，腦袋頂著窗玻璃往外撲通。車庫的卷簾門開著，它愣是不往回飛，它認定了窗子是唯一的逃生出口。我伸出手去，它一邊躲我一邊往窗玻璃上撞。車庫的窗子是打不開的，玻璃上有一小小的貓洞，一片小門虛掩著，隻要輕輕一撞，小門就會撞開。我把小門打開，用一塊木片撐住。這樣，玻璃上出現一個大洞，通往外界。
這家夥貼著玻璃撲通，將將要到窗洞的地方又折了回來……
它對著窗子始終在一個範圍內掙紮，而那窗洞就在那範圍的邊邊，隻要再往左進一點，就能飛出去的。我替它急，恨不得自個變個鳥兒逃給它看……我把鳥往那裏趕,它拒絕我的好意，好像那兒埋了一個雷似的，本能的反其道而行之。
——事後它大概是這樣想的，那個大怪越是把我往那兒趕，越說明那兒有危險，我越不能往那兒去。哼，我才不上那大怪的當呢。
我爬上工作台，想把它撲住。它驚恐之中，體力殆盡，掉落下去，順勢一頭鑽進了雜物堆裏。那裏我進不去，除非把積滿灰土的物件一一挪開。到時就算發現它，又不知又會鑽去哪裏。車庫裏有的是這樣的藏身之處。
我把那窗洞的小門撐開，固定好，把車庫的大門保持開開。期望一會兒它從哪裏鑽出來，再努力一次，自個逃出去。
這種鳥太平常了，我想一定是一種普通的鳥，我知道的，比如烏鴉八哥什麽的。為了確認我的想法，我在手機下載了識別動物的APP軟件。我給它拍了照，用手機一查，感到有些懵，我可是從沒有聽說過這種鳥。
我甚至懷疑軟件出現了識別錯誤。我向一位國內來的鳥類攝影愛好者求證，再上百度查對照片——沒錯，它就叫烏鶇。
我把百度條文抄錄在此：
烏鶇：鳥綱、鶇科鶇屬的鳥類。體重55-126克，體長210-296毫米；雄性的烏鶇除了黃色的眼圏和喙外，全身都是黑色。雌性和初生的烏鶇沒有黃色的眼圏，但有一身褐色的羽毛和喙。虹膜褐色，鳥喙橙黃色或黃色，腳黑色。
棲息於次生林、闊葉林、針闊葉混交林和針葉林等各種不同類型的森林中。海拔高度從數百米到4500米左右均可遇見，是雜食性鳥類，食物包括昆蟲、蚯蚓、種子和漿果。分布於歐洲、非洲、亞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