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美國幾年後,我們有了自己的第一間獨立屋。新家後院草坪的外麵是一個寸草不生的陡坡,常年覆蓋鬆針。從農村走出來的我對種植有一種天然的興趣。我們搬過來的第一年,我就在陡坡與草坪交界處開辟了一塊一米寬的狹長地帶,用於種花種菜。這番操作既不影響小區的整體美觀,又滿足了我想當園丁的願望。
剛開始時花呀菜的還很安生。沒過多久,長得正旺的植物就被不知道是什麽的動物給吃得七零八落。這幫家夥嘴挑得很,辣椒它們不碰,隻要是它們認定的“美味佳肴”,不管是嫩葉還是果實,我們都隻能撿它們漏掉的。白天它們不來,專挑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搗亂,令人防不勝防。
我們緊急從各種網站尋找對策。網上有人支一招,說深夜出動的動物怕響動,所以用繩子串聯許多空易拉罐盒,並將它們不牢靠地安放在高處,一旦動物觸碰到會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動物準被嚇跑並不敢再來。我們滿懷期待地照做了,結果我們自己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被易拉罐盒的嘩啦啦聲驚醒,菜還是不停地被吃。
一招不成,又搜來一招。草食動物怕血腥味,散發出血腥味的東西可以防止動物來騷擾。於是我們趕緊到商店買了十來個專門散發這種氣味的裝置,在菜地周圍插上。觀察了一段時間,效果不佳,菜還是不停地被吃。於是我們又查到了一招更猛的,在菜地周圍噴灑一種專用的奇臭無比的液體來熏走動物。這液體實在熏人,我每次噴灑都要屏住氣,快速繞菜地奔跑一圈,邊跑邊灑,然後迅速跑開,其間一口氣也不能換。結果還是不理想,我們自己倒被熏得成天不敢靠近菜園,菜卻照樣被吃。看來這些人類的“小聰明”比起美味對動物的誘惑都是小兒科,它們我行我素,我的這些招數對它們絲毫沒有影響。
終於,我從網上找到了“殺手鐧”——防動物網!我們買了80厘米高的專用鐵絲網,把菜地全部圍起來。網孔細細的,連兔子都鑽不進去。過了幾天,我們很遺憾地發現,菜還是被吃。而且外圍的菜明顯比中心的被毀得厲害,推測一定是野鹿,隻有它們才有這個高度從外麵吃到鐵絲網裏麵的東西。正好我們小區附件有一大片草地,常有鹿群在草地上活動。後來鹿們膽子越來越大,索性不再限於深夜潛來了,有時白天也在我家後院溜達。人來了它們就跑,沒人就大飽口福。我幾次在黃昏時分看到大膽的公鹿正覬覦我園裏的青菜。它們尤其喜歡西紅柿,青的不碰。眼看快成熟了,剛準備摘,它們就搶了先。
摸清了對手,我們升級了防護網,在防兔網的基礎上又安上了一米多高的防鹿網。我們把西紅柿種在最中心,把低矮的和鹿們不喜歡的植物種在周邊。這下鹿們隻能看著“美味”幹著急了。不知它們是試著跳進去還是撞到鐵絲網,有一天我看到鐵絲網一處被撞歪了。但由於網很高,而且被牢牢的鐵樁固定,它們沒有得逞。這麽結實的網都被撞歪了,可見撞擊力度很大。或許鹿有很好的記憶力,我的鐵絲網以後再沒有被撞過。我們終於勝了這最後的一個回合,我們的花和菜從此有了安全保障,而這已經是我搬到這裏的第五個年頭了。
然而,鹿們卻並沒有徹底放棄我的菜園,它們照樣經常光顧我的後院。不小心伸出鐵絲網外的嫩芽嫩葉就成了它們的美餐。這樣也好,雙方各讓一步,我們和野鹿從此總算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