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時候,很奇怪的,我特別想念老家後院老媽親手打理的那個菜園。一塊不大的地,硬是被她打造成了一個百草園。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們家的新鮮果蔬都是從菜園直接采來的。那時大家都沒有錢買零食,但是我們家大概從七月份開始,水蜜桃就開始甜了,整個夏天一直到冬天,從甜玉米到各種甜瓜,到草莓和冬天的柿子,讓我和弟弟從來就沒覺得我們家沒有錢,因為我們的口袋裏是常年有好吃的瓜果的。
當年剛買下墨西哥叢林裏的地時,我興衝衝地要和獅子一起把這一公頃地好好走一走,一是第一次自己有了這麽大一塊地,還有就是想看看叢林裏是不是長著天然的野果什麽的。結果叢林裏的灌木非常茂盛,我們請了兩個當地的工人拿著大砍刀幹了兩周才砍出兩條可以走的小路來。叢林裏的野果子是有的,但是大多都是核大肉小的不太好吃,這裏到處是的蜘蛛猴子倒是非常喜歡。野生木瓜樹也有,結的鬱鬱蔥蔥的,但是果實很小,肉也不多,有一種藍色羽毛的鳥非常喜歡。
走之前,當地的墨西哥老人認真地指給我們看幾棵大樹,粗糙的樹幹,葉子光滑墨綠。這種樹是瑪雅地區特別有名的,叫Chichin,過去當地人會在樹幹上砍了口子接樹脂出口做橡膠,所以算是保護品種。老人說:除了瑪雅土著當地人,任何人蹭上了這個樹皮膚都會發紅發癢,有的人甚至會全身發蕁麻疹或者發燒。老人看著我一副手不提籃肩不能挑擔的樣子,好心地說:“姑娘,千萬記住,在叢林裏,如果你不知你的手要靠在哪棵樹上,那最好就把手放在口袋裏”。
獅子是個非常尊重自然的人,這幾年,為了保留叢林裏的大樹,不惜成本把房子計劃改了又改,叢林裏那麽多的鳥蟲蛇獸,他唯一會殺死的就是蠍子。雖然也知道以後房子總歸會被別人買去,也許那家別人就會把房子周邊的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砍光了,但是起碼在我們的手裏,這片叢林收到了最小的驚動。
我的野心不是很大,就是想在朝陽的地方整出一小塊地,把我的一棵巨大的香芋好好快活地養著,然後把我三棵香蕉樹苗種好了,希望18個月後每棵樹開花結一串大香蕉。木瓜喜歡陽光,很容易長大。目前我們的院子裏隻有兩棵木瓜樹,以後有特別好吃成熟的大木瓜,我會把籽留下來,兩年後一定可以吃到香甜柔美的大木瓜。椰子樹不知為什麽在叢林裏沒有在海灘上長得好,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
以前在建房子的時候,當地工人隨手扔的辣椒籽和西紅柿籽都會長得很好,隻要有太遠的地方,那個西紅柿都不要澆水不要施肥,一串串的西紅柿比超市買的要酸甜好吃得多。我也學著他們,已經在屋前屋後有土的地方把辣椒和西紅柿的囊都埋在了土裏,現在很多嫩苗苗長勢很好。
周末的早上,心裏想著母親那片給我們帶來很多快樂的菜園,我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開始拔掉叢生的雜草。經過幾次勞作嚐試,我知道哪些植物要格外小心,哪些要完全避免,但即便如此,我的手臂上還是多了很多紅腫的小塊,夜裏抓了癢得狠。我也知道其實請個墨西哥工人很便宜,但是自己動手種出來的蔬果,那個感覺就是不一樣的。
突然意識到:當我們漸漸老去,我們開始有意識地選擇做或者不做一些事,其實要的就是那個感覺。活得任性點就是這個意思吧?
豐富多彩的生活。我不太會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