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離異的單身徐娘,獨自帶著一個18歲的女兒,在一個清冷的北方城市做著一份白領的工。生活可以是悠閑舒適的,也可以像是防腐水裏泡著的鮮花,日日月月永不變色,卻也可以了無生機。
很小的時候我就想象著生活是一條河。一路有灘,有岸,有突然墜落的朽木突兀地阻止了流水的去向。但是隻要水是活的,河裏就會有魚,有水草,一路的風景就不會是死的。
死是一個禁忌的話題。因為我們對死亡的無知與恐懼。錢,色,享受,也都是我們日常禁忌的話題,因為我們對虛榮的鄙視和對欲望的躲避。
多年以來我一直試圖弄清大獅子對我的吸引力從何而來。任何一個經曆過醜陋離婚官司的白男人,隻要有年幼的孩子在中間,隻要前妻從來沒有工作過,那些男人離婚後基本都是支離破碎的。大獅子沒有到片片碎的狀態,但是他的經濟情況是沒有我健全的。我想當初之所以選擇繼續和他交往,不僅僅因為他在經濟蕭條的2008年重新起家,經過5年時間建起了一個行業中排名相當高的精裝公司。是的,我喜歡有能力重建家園的男人。我喜歡他還因為我喜歡和他談話。無所不談。從生意上的成本控製,到我失去母親初期由悲傷轉為對我父親的憤怒。從傳統中國家庭模式的愚孝,到如今北美懦弱自私的年輕一代。
我一直不是太多言的人,但自認也不是恐龍級的社交白癡。可這麽多年來,最談得來的人還是屈指可數。很多人談不下去主要是話題不多,談得不深不廣。我和母親算是最談得來的,特別是在她生命的最後兩周,我們兩個在她的病房裏相互粘著。她似乎知道時日不多不忍放手,我是難得有機會在成年後全天候陪她,兩周裏天天睡在她病榻前的沙發裏,兩人不停地聊,聊她的人生悲歡,聊她的遺憾與不甘。也許那兩周聊得太過盡性,也許那兩周過後再沒有以後,我在之後的3年很少與人聊天。沒有人可以理解我對母親選擇的人生的感受,往事不值得一提。不值得就不用提。
但是大獅子偏偏選在我母親過世三周年的那天打電話給我。那是我們的第一次通話。一個略顯老沉的聲音,在半夜裏電話的那端,第一句問的就是:“今天你過得好嗎?”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第一次的電話,我們談了死亡,談了死亡後家庭對金錢的態度,談了我因此而對於我父親 (擴展到所有男性)產生的不屑,以及我認為中國傳統女性生活定位的不值(隻知付出不知享受的教條)。我不是個女權主義者。但是在我母親過世後,我對我父親所代表的男性的尊重度是有問題的。
誰也沒有料到的是,我不按常理的第一次電話約會就觸及了如此之多的禁忌話題。換來的確是一句:“我想見你,明天周三,我們7點半在市中心的那家意大利餐館見麵?”
放下電話,我想:這是個嚇不走的男人。我一定要見見他。
不好的一點就是膽子大了,放棄自己的白領生活,開始敢做這樣不靠譜的事!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