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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白富美59

(2018-06-09 02:17:01) 下一個

059、

 賀鬆柏心裏噌地冒起了一簇火花, 目光變得又凶又野。

 

    然而他對上女人那雙認真而澄澈的眼, 她的眼裏半分調笑的意味也沒有,有的隻有滿滿的心疼。

 

    對象歎了口氣, 腦袋也落到了枕頭上, 跟他平視。

 

    “我聽鐵柱說, 你接了很多活。”

 

    賀鬆柏蕩漾又躁動的心思, 被她濕漉漉的目光澆得沉甸甸的,安靜了下來。

 

    他好半晌才悶聲說:“姐夫治病要花很多錢。”

 

    “阿婆以前的老朋友,在省醫院當醫生, 大夫說要用人參養。”

 

    “錢都花光了, 沒辦法。”

 

    趙蘭香說:“窮也有窮的治法的, 沒有便宜些的嗎?”

 

    賀鬆柏點點頭說:“我沒給他吃人參,他現在就喝點西洋參補身體。這玩意兒便宜很多……”

 

    “藥貴一點, 讓他養養身體。大夫說最好住院一兩個月觀察,不過我們沒錢, 姐夫很快就要回來了。”

 

    趙蘭香忍不住握了握男人粗糙的手掌,它又硬又溫暖。

 

    “他情況好些了嗎?”

 

    賀鬆柏說:“臉色紅潤點了,西洋參也不是白吃的。”

 

    “打算幾時給他們擺酒?”

 

    賀鬆柏說:“親家母說等他能站起來就擺酒, 放心咧。”

 

    趙蘭香也放心下來,大隊長能揀回這條命這回還真是拖了阿婆的福, 也是他娘敢賭。

 

    李大力住了一個月的醫院,剛做完手術一個多星期就回家了。回家那天是他兩個弟弟親自抬回去的,小心翼翼地就怕顛著他的傷口了。

 

    李大力回到河子屯後,那些村民都忍不住驚奇。

 

    大隊長竟然活過來了!

 

    這時距牛角山崩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 傷得那麽嚴重的隊長能捱得那麽久,好歹也算是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又回來了!河子屯的喪事吹吹打打地鬧了一個月,好幾個重傷的社員都沒救回來,隊長能揀回一條命真是老天爺保佑了。

 

    李大力的親娘李翠花逢人就哭窮:“哪裏是治好咧!”

 

    “大力那六百塊都花光了,沒法子了,才送出院。”

 

    大夥倒吸了一口氣,六百塊……原來是花了那麽多錢治病,難怪能從閻王爺手裏搶人。

 

    村裏好幾個受了重傷卻死了的社員,家裏窮不舍得治,在醫院裏歪了幾天又草草地送回家了。

 

    李翠花又說:“聽說新媳婦屬水,能壓他的災。俺就指望媳婦進門衝喜咧!”

 

    大夥的注意力這才轉移到婚事上邊來,既是羨慕他們家不花一分錢就討了媳婦,又是惋惜大力這種給人上門當丈夫不太光彩。不過話說回來,人家能不嫌棄李大力短命又一分彩禮都不要,提出這個條件也沒啥了。

 

    那天大隊長血流了一地,手腳都被石頭壓得發紫,揀回一條命怕是也得讓人服侍一輩子了。能討得上婆娘可算是天上掉餡餅了。

 

    他們問起喜酒啥時擺。

 

    李翠花說:“等俺家大力能站起來就擺。”

 

    李翠花舒舒服服地把村民們的恭喜收下了,她按李阿婆的意思到處學完了李家花光了六百塊治兒子的事,口幹舌燥地去賀家了。

 

    李翠花走投無路之下才舍得把大力送去了賀家。她兒子生得多,一氣下了四個崽,大力是過得最苦最懂事的。要是賀家能盡心盡力地救回大力的命,讓他上門當女婿也使得。

 

    李翠花進了屋,給兒子把屎把尿。

 

    李大力黝黑的麵龐露出了一絲赧然,他咳嗽地說:“不急了。”

 

    李翠花不信,怕他憋壞了。

 

    李大力這才紅著臉說:“葉姐侍弄過了。”

 

    李翠花啐了他一口,不要臉地問:“你弄過你婆娘了?”

 

    李大力一張黑臉頓時臊得慌,整個身體騰地升起了一股燥熱。

 

    他說:“瞎扯啥……”

 

    李大力今年也是二十四了,村裏的小夥子十七八就討婆娘了,同齡的男人孩子都能上高小了,他連婆娘的影子都沒個著落。這回住院,被賀鬆葉伺候了一個月,女人柔軟又可心的滋味他算是嚐了個透。

 

    李翠花說:“葉姐還算正經,知道你身子不行沒鬧你。”

 

    “俺算著讓人算個黃道吉日,給你倆辦個酒,成不成。”

 

    李大力聲音小得跟蚊子呐呐的聲音差不多。

 

    李翠花又說:“娘讓你當上門女婿,你心裏不要怨恨。家裏給你治病已經掏空錢了。”

 

    “這回賀家也是給你掏空家底治病了,比李二強了不知百倍。聾是聾了點,不會說話,為著這救命的恩,你能忍就忍忍。”

 

    李翠花繼續叨叨絮絮。

 

    李大力適時地打斷了她的話,“娘,你搞錯了。”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捶了捶自己的腳,“現在俺才是累贅。”

 

    “應該是人嫌不嫌棄俺短命,願不願意伺候俺。”

 

    李翠花原本喜氣的臉,這才灰敗下來。

 

    她心底又止不住地唉聲歎氣,但絕不在兒子麵前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啐了他一口,“別想這麽喪氣的事,很快就會好的!擺完酒弄弄你婆娘,爭取明年懷個大胖小子。”

 

    葉姐兒屬水的,連李翠花都有幾分相信她能給兒子續命了。那句話咋說來著了?

 

    男金女水誌高強,夫妻相合壽命長,成家立業金滿庫,手中有錢又有糧。後邊的她都不奢求了,她大力的壽命長點就好。

 

    “俺跟李阿婆去商量商量你倆的日子。”

 

    李翠花說完後出了屋子,尋著李阿婆去了。

 

    賀大姐倒完夜壺,回到屋子給他擦了擦臉。

 

    李大力耳邊還蕩著親娘的“弄婆娘”的話,一張臉臊得慌。

 

    賀大姐不太明白這個男人咋直勾勾地盯她看,打手勢問:“還想尿?”

 

    她說著就解李大力的褲兜,女人帶著繭子的手指劃過他的皮膚,李大力喘著重氣說:“不想。”

 

    他狼狽地起了反應,連忙地用被子蓋住了身體,“想睡覺哩!”

 

    賀大姐這才喂了他一點牛奶,扶他睡覺。

 

    ……

 

    李翠花和李阿婆商量好了黃道吉日之時,趙蘭香的縫紉機早就到了。

 

    李阿婆倒是還留有葉姐兒她娘當年出嫁的嫁衣,紅底緞繡金的,十分喜氣,質地又好。它是承載著兒子兒媳美好回憶的物件,李阿婆不舍得扔了,也不舍得留下來讓人糟蹋,早早地就埋到了地底下。

 

    但這回李阿婆是不敢拿出來給孫女用。然而之前她也沒有想到孫女能這麽快就能嫁人。後來葉姐兒忙著在醫院伺候人,也沒騰的出手給自己縫件出嫁的衣裳。

 

    最後是趙蘭香笑眯眯地拿出了一件大紅色的襯衫褂,圓領盤口的設計,十分普通也不出挑,看上去跟別人家閨女出嫁時候穿的差不多,但料子透氣舒服,摸起來質地不錯。

 

    這樣的嫁衣才正正適合賀大姐穿。這年頭鄉下嫁閨女,女方家裏能勻出一塊紅料子做嫁衣算是很合適了。結婚當天,臨時借別人紅衣服穿的都有。

 

    這讓阿婆十分大喜過望,她渾濁的眼裏罕見地閃過了動容。

 

    她對趙蘭香說:“還好有你。”

 

    趙蘭香讓賀大姐試著穿了穿,要是尺寸不對她再改改,賀大姐羞澀地捧著衣服去屋子裏換。

 

    李大力正歪在床上歇息,他聽到了角落傳來的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他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在一片燦爛的陽光之中,泛黃的牆隱約投下一抹女人溫柔的影子,圓潤的弧線落在桌子與牆壁的交界處,磨得人的腦子產生了無限的遐想的空間。

 

    以前李大力可沒有這麽不正經的時候,但是這女人是他婆娘,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肖想、滿腦子地裝著廢料。

 

    他喑啞地出聲問:“咋了?”

 

    賀大姐沒吭聲,她也吭不出聲,

 

    她換好衣服後站在了李大力的麵前,“合適,不合適?”

 

    李大力被這片大紅色紅得晃了眼,他迷瞪瞪地使勁盯著人瞅,換了衣裳的葉姐兒露出了女人家的姣美柔和,一掃往日暗沉沉的深灰深藍麻衣。連皮膚也被大紅的衣服襯得白了幾分。

 

    他這個大老粗哪裏又知道,這是因為葉姐在醫院裏捂了一個月,褪白了回來。

 

    “合適,好看。”李大力說。

 

    賀大姐穿著衣服出去讓阿婆和蘭香看了,阿婆看得眼窩一熱,忍不住泛酸。

 

    她垂下了頭,借著袖子抹了把眼淚。

 

    趙蘭香說:“我的手藝還是挺不錯的,衣服不大不小,連改都不用改了。”

 

    她揪了揪賀大姐挺起來的胸,可惜這年頭不能做顯身材的衣服,不然她保準做件能穿得賀大姐更美的嫁衣來。現在的紅衣服就比較寬鬆,胸口處塌塌的。

 

    但這樣“失敗”的設計,也讓她穿出了一點胸挺的感覺,看來是趙蘭香這半年來的湯湯水水肥肉瘦肉養肥了她。

 

    “大姐真好看。”

 

    賀大姐打著手勢,“你,最好看。”

 

    趙蘭香被她真心誠意地誇得心花怒放,恨不得親她一口。

 

    賀大姐抱了抱她,嘴裏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

 

    她想隻有她自己才能聽得懂,她努力地回憶著說那個詞的口型、聲音。

 

    “謝謝。”

 

    趙蘭香被她抱了滿懷,歡歡喜喜地說:“還好你出嫁也嫁不遠,以後還能天天見。”

 

    “否則我都要舍不得了。”

 

    她摸了摸賀大姐的臉,清秀深邃的眉目,有一種明淨的美麗,不是能讓人一眼驚豔的,卻是耐看的、讓人舒服的。

 

    上輩子終身未嫁的大姐,出嫁了。

 

    這算不算是她來到這裏產生的一點點積極的意義呢?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李大力:婆娘可愛,想弄。

 

    柏哥:對象可愛,不舍得弄。

 

    平生君:這就是已婚和未婚的區別,嘖嘖嘖/攤手

 

    柏哥……你還能怎麽辦,當然是笑著忍下去:)

 

    *

 

    PS:姐姐用不上,媽媽的嫁衣以後得留給香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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