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有次一起和女兒去中國城配眼鏡,檢查視力時,驗光師笑著對我說,你這女兒是親生的錯不了,你看你們的近視度數真得是太像了,比例都一模一樣的。你左眼右眼六百八百,她也左右眼三百四百,你左眼散光嚴重,她也左眼散光嚴重,而且散光度數也一模一樣。以前我偶爾聽過說高度近視的人視力也遺傳,也沒有在意,沒想到在女兒身上算是驗證了。
今年女兒上大學,因為去年已經提前被UT-Austin的Honor Program錄取,算是有保底了。所以全家人鼓勵她報考幾個大藤衝擊一下,然後再加幾個她喜歡的試試看。本來Vanderbilt不在我們考慮之列,因為覺得同樣是南方好大學,和Rice差不多,Rice離家近,她們學校每年去Rice的好幾個,以她的成績應該上Rice也問題不大。但她非要報Vanderbilt,說那時她好朋友兼寫作老師的母校,她研究後很喜歡Vanderbilt的醫學預科專業,於是就讓她報了。四五月份大學錄取結果出來了,沒想到Rice在Waiting List,而Vanderbilt錄取了。接到通知那天晚上,我們興奮得聊起了這個大學,突然發現Vanderbilt今年的排名竟然和我的母校西安交通大學現在的排名一模一樣,都是國內第十四名,真巧了。我們都哈哈大笑,沒想到女兒要上的大學也和我像。
接著再一對比,發現女兒和在許多方麵都和我很相似。女兒高中以來一直基本保持全年級第三四名,我當年高中也一直是三四名。女兒喜歡吃麵食,尤其陝西臊子麵饅頭餛飩包子餃子肉夾饃什麽的,那也是我的最愛。每次吃麵的時候也要辣子和啃生蒜,我也不例外。女兒白天瞌睡多,每天放學回來都要睡上好幾個鍾頭,我當年也是有午休習慣,大學期間每天中午都要午休。甚至後來工作了因為公司離家很近,每天中午回來吃完午飯都要迷上一會兒。我以前上學期間是夜貓子,喜歡很晚睡覺。大學期間經常去錢學森圖書館晚自習,帶上參考消息或體壇周報,正式學習前先得報報紙的邊邊角角全部看完,然後爬到桌子上睡一會,等差不多自習室快關門時才開始看上幾眼正經功課。女兒大概也天然地繼承我的這些愛磨蹭的毛病。每天放學回來三四個小時睡覺起來,吃完晚飯就開始磨磨蹭蹭的。先是Facebook,Instagram, SnapChat,Messager等上麵聊天看看很長時間,然後又躺在床上看小說,第二天再忙的功課非得要到差不多十一二點左右才開始動手。有次第二天考AP物理,十二點多了,突然樓上跑下來要我給她講一道作業題,我又急又氣。一是太晚了,我差不多得睡覺了。而是高中AP物理有些知識我差不多都忘了,每次做題都需要先看看書才能解題。她才不管這些,非得要我立即給她講出答案。我大聲訓斥了她,她也不示弱,又急又氣又哭又鬧,說我講不出來的話第二天她考不好是我的責任。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我每次對她生氣完畢,就想起我以前的作息和學習習慣,好像也是這樣的。學習上總是喜歡磨磨蹭蹭,不到最後考試前幾天不著急。記得大學有次期末考試,還有一兩周時間就考慮,別人都開始複習了,我還拉人去看電影去下棋玩,我老覺得還有時間準備。我以前那種做事愛磨蹭愛拖拉的習慣也不知怎麽的就遺傳給女兒了。
我以前喜歡上廁所看報紙後來喜歡玩手機,蹲坑時間長的雙腿都發麻才出來。女兒比我更厲害,不但帶手機而且帶電腦上廁所,每次在裏麵蹲的時間長的需要我們在樓下大聲喊叫才出來。老婆經常說女兒這一點也遺傳了我的毛病。
我從小搞任何體育總是動作笨拙身體不太協調,學得慢,老師總看著我的動作不順眼。女兒也如此。學遊泳學網球她都比別人學得慢,我們在旁邊老覺得她的姿勢和動作有問題,笨手笨腳的,動作做的不到位。體育老師也看她動作不協調,有時要抽時間專門給她輔導,這樣才能讓她趕上別人。
我從小膽子小怕黑,她也如此。我小時候見人拘謹不愛講話,女兒有段時間也一樣。一次去冰淇淋店,我們鼓勵她自己給服務員說自己要的東西,她說讓我說我就不吃了。現在慢慢大了,性格也好了許多。
女兒最大的優點,愛讀書愛學習基本不太需要家長督促就很自覺用功的特點大概也是遺傳了我的優點。我父母都是教師,從小就生活中校園裏麵。我喜歡校園的環境,喜歡圖書館喜歡書店,喜歡看很多不同類型的書。女兒也如此。她小時候非常喜歡聽我講曆史講故事,兩三歲的時候每次睡覺前都需要聽故事聽到她睡著為止。後來能看書識字了,就特別喜歡讀小說。她小學那會兒沒有手機,所以天天手上捧一本書,無論走到何處都在看。小學期間將厚厚的哈利波特七八本書讀了好幾遍,估計是這個愛讀書的好習慣對她後來的寫作產生了很大的作用,她從六年級開始拿到全國第一個詩歌比賽大獎開始到高中畢業一共拿了全國性和地區寫作大賽獎勵是十六七個,估計這對她今年一些好大學的申請也加了不少的分。
我兩三歲的時候在農村,父親剛買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放在院子裏,大家都圍著熱鬧地觀看。不知怎麽的我跑過去就把自行車給推到了,自行車的車鎖剛好砸在我的臉上,靠近右眼的下方,砸出很深的口子,送進醫院縫裏七針,後來就留下來一個不深不淺的道子。女兒兩歲多的時候,我正在香港科技大學做訪問學者。有天晚上突然接到家裏電話,說女兒出事了,正在醫院。原來那天下午女兒姥爺帶她去動物園,在裏麵上台階時,女兒往上一階一階跳著走,大人也沒有安全意識。突然她一腳跳空,臉就磕碰到台階邊棱上,大鼻梁上立馬磕出一個大口子,血流不止,送到西京醫院,縫了七針。好在那裏的外科手術還算先進,鼻梁上現在隻留下不明顯的一道痕跡。每次說起發生在我們父女倆身上的這事,總是有人安慰我們說,臉上的記號是上帝親吻過的痕跡,以後的生命是受上帝保佑的。而我每次想起女兒和我如此相似的的生命經曆都覺得很神奇,難道這種經曆也會遺傳?
女兒即將上大學往著學醫的方向發展,這是全家的大概計劃。而我私下裏卻總是對她嘮叨希望她未來能像我一樣讀到博士,然後也像我當年一樣在一個名牌的大學做一個老師,因為我喜歡大學的校園環境和生活氣氛,我喜歡和年輕的學生們打交道。不知道她聽進去我的話沒有,也不知道未來她能不能也遺傳我的這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