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中國MMA業餘搏擊退休教練徐曉東成都擂台約架中國楊式太極拳大師魏雷，視頻結果暴出來後舉國嘩然，很多人沒有想到堂堂中國傳統武林中最上乘武功太極拳大師被業餘搏擊手十幾秒鍾中KO暴打得血流滿麵毫無還手之力。然後這幾天一下子這個北京徐混混便成了網上和媒體名人，口吐狂言，一個接一個的下戰書給中國幾個最有名的幾個傳統武功高手，發誓要打敗所有他們，從而戳破幾百年來被不斷神話的中國傳統武術。姑且不論後麵的挑戰結果如何，單單憑借粗暴利落一擊便勝利的徐曉東就像皇帝的新裝裏麵不會撒謊喊出真言的小孩子，讓現在很多腦洞漸開的國人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再往遠處想想，這現象不隻是發生在中華武術界，傳統中國文化中的中醫文學等等領域中也有這種類似的東西，而且還真不少。成百上千年傳下來的文化風氣中的虛無飄渺東西，已經深深烙在人們的精神之上，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消失的。中國近代曆史中的種種造神運動領袖幫主都是和太極宗師地位的樹立本質上一樣一樣的，大多都是假大空宣傳口號起家然後是被一群群頭腦簡單容易忽悠的人推上台麵的。當下盛世社會之中各行各業的商業領袖神算大師專家狂人也是如此，人們很容易被一個簡單的知識和東西忽悠欺騙，已經基本消失殆盡的一二十年前的東西比如什麽中華神龜蟻力神505元氣袋腦黃金等等無不如此，種種背後的發明者就像當下各種各樣的太極八卦武林宗師，無非就是為了錢這個字而已，就像徐說戳穿的90%都tm騙子。
話說回來，這兩天的武林爭論也引起我對過去自己武俠武術經曆的許多記憶，回想起來不少還是令人懷念和挺有趣味的。
中國大陸的武林熱應該說是源於82年的電影少林寺，那時我正好是小縣城初中一年級，是對各種各樣東西都充滿好奇的年代。電影播出之後，影響力迅速遍布全國，我們哪個地兒也不例外。無數的少林續集後傳電影電視不斷在影院上映，無數的錄像廳也充斥粗製濫造的香港武打片。我偶然也去錄像廳看過幾次，畫麵不清晰不說，情節也是完全簡單和無趣，就是從頭打到尾對話也沒有幾句，但在當時許多小孩子癡迷和喜歡的不得了。除了看武打片，街道上打架練武的人也多了起來，許多班上同學也開始習武論劍。清楚地記得有次上廁就看見一同學蹲茅坑時就舉著武林雜誌邊看邊蹲著馬步比比劃劃的。在如此的大環境風氣之下，我也不例外，讓爸爸給訂閱了武林雜誌，每期一到就迫不及待的查看上麵的各種武林人物曆史故事，武打動作，拳法絕招等名家精解，希望自己哪一天也能練出個真本事什麽的。後來有一期上，突然看到一個名叫“降龍伏虎拳”招式精解的，感覺名字大氣好聽，想必那套功法拳法如果練就成功也非常厲害。於是就照著第一期第一個招式躲在媽媽藥鋪小房子裏麵開始偷偷自己研習。記得開始就練過在桌子上壓腿，彎腰，在地上鯉魚打挺什麽的，竟然有幾次還打挺成功了，非常激動，感覺自己功力大漲了。後來大概一共練了十幾個招式的“降龍伏虎拳”法之後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原因大概是拳法越來越記不住，套路也越來越難練下去，於是也就放棄了。但多年以來第一次練習的這個響當當的拳法名字我記憶猶新，永遠也忘不了，這個武林拳法也成為我中學那段難忘記憶中的一部分。
中學班上的屈宏同學有天晚自習時間把我叫到教室後麵的空地上說要給我表演一下他最近剛剛學會的一套拳法，我隨他過去，隻記得在忽明忽暗的陰影之中，他手舞足蹈一氣嗬成，打完了一套我現在想不起名字的拳法，我當時很佩服他也偷偷學會了武術功夫。當時許多人對武林熱不僅局限於電影電視上，更多的是沉迷在雜誌和小說的閱讀之中。記得我小學看完七俠五義和五鼠鬧東京之類的明清武俠小說之後，就迷上看武俠類的小說和小人書。當年買了許多本小人書，比如像最喜歡“楊露禪舍命偷拳”“大刀王五”“南北大俠杜心武”“神鞭”“鷹爪拳”“丐俠滄州鷹“等等，通過這些小人書對中國各類的武術拳法名字也知道了許多，什麽南拳北腿，少林武當，太極八卦，形意迷蹤，螳螂猴拳，白鶴蛇拳，鷹拳鐵砂掌，無敵鴛鴦腿等等。從小學到中學期間非常喜歡光顧電影院門口小人書攤，電影院和我家走路就兩三分鍾。電影院門前的書攤最早是一位好像是姓陳的老頭擺的，攤子上除了有各種各樣的小人書，也擺一下光是文字和插圖的武俠武林和故事傳奇書。小人書大概一兩分看一本，大書大概是一兩毛看一本。從小學到初中的那幾年時間，我幾乎每周都去陳老頭書攤上溜達幾次。記得最先看的武俠書是“明英烈”，講朱元璋和一幫哥們起家鬧革命的傳奇故事。然後大概是“玉嬌龍”。玉嬌龍大概在當時是內地寫的最好的一本武俠小說，第一次看到那種西部的情節和神奇的隱士高人尤其印象深刻的是裏麵玉嬌龍和羅小虎在西域大漠裏麵的愛情故事等等非常喜歡。不知道為什麽多年以後李安拍這個小說改編的好萊塢電影“臥虎藏龍”的時候完全忽略了原著裏麵玉嬌龍和羅小虎的那段愛情片段。看完玉嬌龍之後，終於有一天突然發現一本奇書，當看完第一冊中的跛子屈三神秘出場，長春子丘處機絕倫武功逼和大名鼎鼎的江南七怪比武之後就喜歡得那本書不得了。書名也令人著迷：射雕英雄傳。看著看著射雕，突然覺得以前所有看到的學到的那些武林武功都是非常低級水平的功夫，真正的高手應該是有上乘內家功力的人，什麽鐵腿鐵砂掌長拳長槍短棍等等外家功夫比練傳統上乘內家功夫的太極八卦武當等等差太遠了，而傳統那些內家功夫比起更厲害的奇門邪道功夫高手像黃藥師歐陽峰洪七公等等的蛤蟆功一陽指降龍十八掌又差了十萬八千裏。有時在想，金庸的想象力影響力不亞於西遊記的吳承恩。太多像我這樣的人被他的武俠故事所著迷。
迫不及待地在書攤看完第一冊之後就回到教室告訴班裏的同學楊新紅劉永文等，他們聽完我的描述也都很快借這書去看。要知道，當時書攤老頭的書是盜版書，從第一冊射雕開始，一共十五冊，每本很薄，老頭從南方什麽地方每次隻進回一個章回的冊子，就被人很快借走，實在是太搶手了。盡管如此，我們還是把射雕所有的冊子看完了。隨後更多的金庸小說，書劍恩仇錄神雕俠侶倚天屠龍記天龍八部笑傲江湖鹿鼎記雪山飛狐等等都在老頭的書攤借看完的。除了金庸的小說之外，我還非常喜歡梁羽生的武俠小說，尤其是其中的”七劍下天山“”雲海玉弓緣“”龍虎鬥京華“萍蹤俠影”“白發魔女傳”“冰川天女傳”“還劍奇情錄”等。梁羽生的許多小說都是反映明末清初的武俠故事，貫穿曆史背景和西域神秘風情，而且人物在不同書目裏麵上下銜接連貫，所以非常令人著迷。其中“還劍奇情錄”令我的幾個同班同學龍衛東楊新紅等如此地著迷，以至於他們利用上課的時間大家分頭把借來的整本書抄寫在筆記本上，然後整合在一起反複閱讀。好像記得裏麵一開始有一首情歌“天上的月亮找太陽，地上的妹妹找哥哥哥...”我們當時都能背下來了。也不知現在那個抄錄的筆記到哪兒去了。除了金梁大俠的小說之外，我也看了幾本其他人的武俠小說，比如溫瑞安古龍等的，但都覺得沒有前麵兩位的好看。尤其和金梁齊名的古龍，我不是很喜歡他的風格，他的武功好像全是對話和無形殺人，沒有多少曆史的背景融合其中。曾經一度看完金梁小說之後想找到比他們寫得更神奇武功的，好像記得有一本叫什麽“蓋世天蠶功”的，裏麵講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無意落入一個懸崖枯井之後三天內被井中高人傳授蓋世天蠶功，一下子成為了武林第一人，然後出來之後複仇的故事。這誇張的情節有點像周星馳的功夫，在無意不經意之間就練成的天下第一的功夫。有段時間我一直夢想能有這麽一天碰到這樣一個高人，一下子就讓自己成為武功蓋世的人。那時聽說同班同學中有人跟五交化大院看門老大爺學拳，那老大爺是隱藏的高手等等，以至於後來我每次碰到看門的老大爺老大媽都要多看兩眼，揣摩人家是不是那種有功夫的世外高人。中學時代的讀武俠論武林絕對是當時的一個熱點，進入高中我基本就不再讀這些武俠小說，而許多依然癡迷於武俠小說的同學在高中之後成績直線下降受害不淺。
進入大學，開始進入全國氣功熱的時段。學校東南門外的麒麟大廈就是中功張宏堡的一個基地，每天學功的人非常多。大學還請過一個叫慈雨法師的，在當年的老體育館裏麵給同學們演講示範。我沒有去聽，據說當場就有人被大師發功之後大喊大叫身體有反應的。大學我的注意力放在了下棋體育其他方麵上，對這些武林氣功的東西不是很在意了
研究生階段，係裏有個叫劉四虎的老師，內蒙人，突然有一天聽室友徐博說非常有功夫，說是跟了西安回民街一個練武式太極拳的師傅學過的，說武式太極比其他太極厲害，是專門學來防身打人的那種，有過在校園門口公交車站單手打敗幾個小偷小混混的經曆，還有過在校圖書館門前噴水池邊打敗省散打冠軍的經曆。我一聽就感覺非常佩服，於是有一天晚上就去他的辦公室想試探一下他的真功夫。聽到我的來意之後，他先讓我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聽他講述他學武的經曆和他師傅的來曆。他說他從小家裏窮身子小家裏害怕他受人欺負就讓他習武防身，他到西安之後又跟目前的回民街師傅學習更高水平的。他說他師父武功了得能在幾米之外把人打倒，他師父的師父更厲害能用意念打人，人在房子裏麵，外麵路過的人就能被隔牆打到，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然後他又給我講各種太極拳的不同和厲害的地方，總之他練得的武式是太極裏麵最具攻擊性打人的那種。我就好奇的問，你的太極動作那麽慢，怎麽能把人打倒呢，能不能給我示範一下。於是他就讓我掄拳打他，他劈劈啪啪也掄拳朝我臉上過來，我招架不住一下子坐在沙發上了。我說你這不是太極的動作呀，他說太極有快有慢，實戰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就這樣我和他熟悉了起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的真功夫。到了博士階段，又一年冬天他突然穿著一個短袖到了我辦公室，說是要給我引見一個他的新師傅。他說他現在改學另外一種武功，是練習了之後冬天可以穿短褲短袖還不覺得冷的那種。他給我看了他的衣服，的確非常單薄的，他說他一點都不冷。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學，他還聯係了大學的其他幾個青年老師，一起去見他師傅，我於是答應見見這位神奇的人。周末和幾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到他家，稍等了一會他的師父來了。一見真人，就覺得不同尋常人。身材肥胖，大耳垂掄，不知有什麽法力，雙目一看人就讓人緊張。他坐定之後，先掏出一大摞資料，介紹他在鹹陽冷凍機廠冷庫裏麵零下20多度身穿短褲短袖待一整天做實驗成功的證書，驗收人員中有大學的教授專家一大群人等。他說他受高人指點，從小因為家窮沒錢買衣服所以要練一種不穿多少衣服就能防冷的功夫，當然這種功夫還可以打人防身什麽的。我們幾個聽了都半信半疑，於是他說他開始要發功了。話音未落，他就指著我的腿說我有反應了，我低頭一看，果然雙腿開始發抖了，他又指著我的手說我的食指比中指長了，我一看果然如此，我一下子緊張的全身發抖心裏砰砰亂跳頭皮都有點發麻了。他又手指另外一個人說你的左腿在1992年某月某日出過問題，果然那人臉一下子紅了，連連點頭。他對另外一個人說他小時候生過什麽病，那人也緊張萬分的承認了。很快屋子裏的幾個人都被他的神奇搞懵了，甚至有的嚇傻了，不知道如何應對。他起身問我們要不要今天就拜他為師父，我們都是等回去考慮一下再回複吧。出了四虎家的樓門口，我們幾個人合計了一下都覺得有點怕這個人，都不打算給他學什麽功夫，然後就散了。後來四虎到位辦公室還來了兩次問我拜師考慮的怎麽樣，我都支吾了過去，從此四虎也就再不找我了。
大學以後雖然沒有真正拜師學藝過，但多年來對武俠武林的熱情沒有減退過多少。幾年前看到一個朋友圈的廣告突然心血來潮打算要真正學學正宗的陳式太極拳。網上查看了一下住在休斯頓中國城的這個號稱世界十大太極拳名人的陳式太極拳師傅－程進才先生的介紹，就覺得有這人厲害功夫，這可是真正從河南陳家溝出來的人，是陳家溝陳氏的女婿，有過真傳還和王西安過過招等等，於是趕緊報名參加了一周兩次的課程。第一次上課買了老師寫的書，出的錄像碟和專門設計的太極衣服等等，就開始了。可能是我身體不靈活學東西慢，光是十五分鍾的一個固定動作就受不了，練了三個禮拜就堅持不下去了，然後就退出了。但感覺每次打完太極出一身汗，身體挺舒服的，的確是個養生健體的好東西。
再回來到目前的熱點散打對戰太極話題，許多人都看到津津樂道，許多人都確信：論打架和實戰功夫，徐曉東和自由搏擊散打肯定贏。論講道理和嘴上功夫，太極拳和傳統武藝八卦形意武當少林等肯定贏。
2017-05-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