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老家的動物_羊

說起來牛羊總是一類的，外婆對它們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老太太固執的認為牛是老實巴交的，應該予以同情和保護。可是照牛郎織女裏講的，這老牛難道不是看似老實其實背後藏著蔫壞？明明天上地下的兩個人（嚴格上說還是一個人和一個神）你非攪和著弄到了一起，這不存心整出個天人永隔嗎？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家老太太就隻顧著恨王母娘娘，反正我是不覺得那老牛有多偉大多可愛。然後她又認定了羊是很笨的畜生，生來就是應該被吃的，好像是因為隻要有領頭羊帶著，羊群就會乖乖的跟著走進屠宰場，不做任何的抗拒。但是這也不能說明羊就真的不知道自己馬上要命喪黃泉了吧？或許人家就是很有紀律呢？或者就是很無私呢？又或者人家還認為自己將要去的是個更好的所在呢？所謂：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對吧？

好像扯太遠了，繞回來說吃羊肉吧。

冬至前後是老家人認為進補的最佳時間，羊肉自然是頭一樣，隻是那時候養羊的人家太少，要買點羊肉都要提前去打探那一年誰家有養，早早找主人商量了才能預定下幾斤肉。後來山上可放羊的地方多了一些，到季節的時候才有農民用大竹籃子拎了半隻一隻的羊送到附近的鄉鎮上來賣。她們也不用專門跑去集市擺個固定的攤位，隻要往附近的巷口一蹲，保準一會兒就有人圍上來，賣得又快，還不用繳納集市裏的管理費。隻是那些收費的管理員也精明的很，總能遠遠的就發現目標，所以那些年集市上經常上演這樣你追我跑的遊戲。記得有一次老爸回到家來說，本來都看好了半隻羊的，秤砣子都掛上去了，偏偏讓收費的發現了，賣羊的拎起籃子就跑了個沒影，害他在附近轉了半天也沒等到那個人回頭，一準是拐進誰家院子裏去了，可惜了那隻好羊。再後來羊肉供應更多了起來，我們也就不用再望“羊”興歎了，每年老媽都會做幾回紅燒羊肉。天夠冷的話，做好的羊肉直接就裝在大陶瓷缸子裏“凍起來”，都用不著冰箱。等燒米飯的時候，挖出一塊來裝到大碗裏，放在蒸架子上，飯熟了，熱乎乎的羊肉也有了，湯汁粘乎乎的，肉也很軟，是外婆最喜歡的做法。

至於其他的時節，就是吃白切羊肉的居多，尤其是如果有遠路來的客人，老媽都會特意囑咐老爸去買菜的時候記得割一塊白切羊肉回來，據她說隻有老家人煮羊是褪了毛以後連著皮一起煮的，所以最是保留了羊肉的本味，尤其是那層半透明的皮，更是精華。但是因為外婆不怎麽咬得動，家裏還是紅燒羊肉吃得多一些。

這些年，羊肉吃得不少，不同做法，不同產地，似乎還真沒有在家鄉以外的地方吃到過那樣的白切羊肉，大概可以算得上是地方特色了。前幾年有朋友買大房子，院子大到看不到頭，還盡是荒草，我就建議她養上幾隻羊，等羊把草吃的差不多了，我來幫忙架個篝火，煮個全羊，可惜招來一個大白眼，害我到現在還在琢磨去哪裏做回羊倌，要不然就隻能對這口白切羊肉望洋興歎了，還是太平洋。

 

（從網上找來的白切羊肉圖片，看著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