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人並不怎麽吃烏龜王八,倒是用來罵人的時候多,真正燉來補身的是老鱉,又叫甲魚的,隻不過哥幾個實在長得很像,以至於很久以來我都分不清誰是誰。
老家人因為迷信甲魚大補,若不是手頭過於緊張,漁民但凡有所捕獲往往先用來祭自己的五髒廟,因此市場上極難得,旁人若是想吃就得事先和相熟的漁民打好招呼,這價錢也就可想而知了。記得老爸講過的一個故事就很說明問題。說是有一老漁翁有一天抓了一隻碩大的老鱉,欣喜若狂,結果被一遊方郎中攔了下來,說這鱉剛咬死過一條毒蛇,因此不能吃,要不然肯定一命嗚呼。那老漁翁反認為郎中看中了他獵物,急急忙忙給蒸了下肚。那郎中見阻攔不成隻好在旁邊看著他喝酒吃鱉,一邊尋思著怎麽可以救得了他的命。可也是奇怪,硬是等了半日也不見有老漁翁絲毫異常,反倒酒足飯飽,打起了呼嚕。那郎中覺得這其中肯定有蹊蹺啊,於是把漁翁用過的家夥事仔仔細細的查了一遍,這下不得了,原來那裝酒的葫蘆裏還躺著一條好幾寸長的毒蜈蚣呢,想來是以毒攻毒,都讓老頭給趕上了。不知道學醫的朋友怎麽看這故事,有幾分可信?但是如果這老鱉不是那麽受器重估計反而能逃得了命吧?人家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到了這老鱉這裏又該怎麽說呢?
據說以前家裏最愛甲魚的是外公的妹妹,每次回鄉看望老母就必然吃掉一堆家鄉的甲魚,土雞土鴨之類的就更不在話下。那時候農村裏掙現錢不容易,連周圍村的人聽說她回來都紛紛把各類城裏吃不到的活物送到家裏來,隻是可憐了我那個雖然也是出身書香的外婆,天天顛著那雙被纏了又放的小腳忙前忙後的張羅,還總免不了被婆婆責怪招待不周。雖然這些不愉快的記憶使老媽到現在說起她那大城市來的姑姑語氣還是不順,卻是實實在在的讓她深信甲魚的功效,據說不但她姑姑自己,還有她的孩子們,就是老媽的表哥表姐們,個個都是高壽
家裏還有一個甲魚愛好者就是大姨父了。大概是因為在老家甲魚金貴總也沒有吃過癮的緣故,當他發現自己工作的地方居然當地人不愛吃甲魚,就如小雞掉進了米缸一般,每周必去菜場尋覓。後來但凡鄰居們見他從菜場回來就會問:今兒幾隻啊?現在老先生將近九十還是腰板筆直,在家買菜做飯打掃衛生七天無休,愣是把兒子們請的阿姨閑的說要找下家,更是讓老媽深信那一串串甲魚的功勞。可笑的是她自己並不愛吃,勉勉強強吃上一條腿卻總要把這些個故事說一遍,就好像是哄小孩子吃飯需要點鼓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