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提藍婆
想起來一些事
相比較魚而言，在老家人眼裏螺螄就是極容易得的河鮮了，因為大清早去河埠頭往下看保證滿眼都是它們尖尖的尾巴，密密麻麻的豎立在水麵上下的那幾級台階上。照老媽的說法，隻要幾分鍾就可以撿回來半淘米籮。如果再想要多點，傍晚的時候扔幾大片棕櫚樹葉子在河埠頭的水麵上就好了，第二天早上基本上每條裂縫處都會爬著螺螄，拖上岸來往盆子裏捋就可以了。
說到這裏才想起來問這螺螄們為什麽總是晚上從水下浮上來，貼在水麵附近的台階或河岸上，白天又沉回去了呢？不會是出來看月亮的吧？汗一個。有誰知道的話，告訴一下吧，省得我又要放狗了，還指不定搜出什麽來呢？
不過還是言歸正傳先說吃的問題吧，事實上螺螄得來容易，清洗卻難，是很需要花功夫的。第一個是河裏撈來的螺螄表麵上經常會粘著青苔，而且是越大個的青苔越多，想來是歲數大了的緣故，因此需要在淘米籮裏反複搓洗，一不小心就會劃破手；第二個是螺螄多少都會含一些泥沙，所以需要在清水裏養一養，而這養的時間又有講究，太短則殘留泥沙，吃的時候極有可能磕牙，太長則可能把螺螄給養死了，尤其是在夏季悶熱的時候；當然所有這些都不及剪螺螄尾巴的麻煩。老家話裏把螺殼末端的那個尖尖頭稱之為螺螄尾巴或者不文雅一些就叫螺螄屁股，清洗螺螄的最後一步就是要剪掉這一小截。好在這尖尖頭的質地和螺殼的其他部位不一樣，一剪刀下去感覺像是剪在疏鬆的砂石上一般，不是那麽吃力，隻不過每個螺螄大小不一，那個脆弱的尖尖頭的長度也不好判斷，所以很多時候剪刀就會落在結實的螺殼上麵，一般這個時候收回力氣已經是來不及了的，隻好硬生生剪將下去，手疼也就在所難免了，通常一盆螺螄剪下來手上就會起好幾個水泡，幾天都消不下去。但是那時候的我們好像都特別喜歡幫大人們幹活，經常忍著不說，偶爾被外婆發現了就要心疼，總免不了要叨叨幾句。
其實這般的麻煩自然也是為了吃的方便，因為比起用牙簽挑螺螄搞得兩手湯水，這剪了尾巴的就隻需用嘴輕輕一吸就可以吃到螺肉了（老家話裏叫“嗦螺螄”），最重要的是那口鮮湯可以一並下肚。說到底這螺肉實在是小的一點點，不夠塞牙縫的，吃螺螄的關鍵還是這口湯水。所以這嗦螺螄的好本事在老家是無論男女老幼都有的，一盤螺螄上桌一會兒的功夫各人麵前就都能堆起一堆的殼來，所有的動作隻在於筷子的起起落落之間，最後再將剩下的螺殼往鴨子的飼料盆裏一倒，過幾天撿回來的鴨蛋保證黃紅個大，真正是一點都不浪費的。
說到這裏就免不了感慨一下，在老家的時候好像就沒有丟垃圾的說法，什麽爛菜葉幫子，魚鰓魚腸，包括這螺螄殼都是有去處的，反過來看看現在，動不動就一袋一袋的往外扔，巨大的垃圾車一天來兩趟還架不住樓下的垃圾桶總是塞得滿滿的，這還不算各類號稱回收瓶子的大桶，在門口排了一排。有一陣試著把蔬菜瓜果類的廚餘收在一個大罐子裏，到周末的時候送去小菜地裏掩埋，幾次下來，家人就有意見，畢竟廚房太小菜地太遠實在是不可行的。對於生活在都市裏的我們，這似乎是無解的了，大家說怎麽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