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句本(四川曆史領域創作者)
杜月笙有五位太太,生養兒女十一人,八個兒子,三個女兒,其中包括五太太孟小冬的養女杜美娟。
在當年的上海灘,華格臬路上的杜公館是傳統的三進式傳統大宅,大太太沈月英,因為住在前樓樓上,杜公館上上下下都叫她前樓太太;二太太陳幗英和三太太孫佩豪都是蘇州人,她們分別住在二樓和三樓,仿照前樓太太的叫法,大家都叫她們二樓太太、三樓太太。
四太太姚玉蘭,在當年上海灘也是一位梨園名角,她是杜月笙用八台大轎迎進杜家的。這個待遇是前麵三位太太沒有的,娶沈月英時,杜月笙還是無名之輩,無力講排場。娶陳幗英、孫佩豪則是典型的納妾,杜月笙隻是請吃了一頓飯,這兩位就算是進了杜家的門。
四太太姚玉蘭是個剛強女子,杜月笙要娶她,她開出的條件之一就是進杜家門,但不住老公館。那時,杜月笙正處在權勢的巔峰,二話不說,先在辣斐德路辣斐坊置辦了一處新公館,後又在邁爾西愛路買下十八層樓706豪華公寓。姚玉蘭因為長時間住在十八層樓公寓的緣故,杜家人都叫她十八樓太太。
大太太沈月英是個命苦的人,一輩子沒能生下一兒半女,她膝下的杜家長子杜維藩其實是她領養的。但說來也奇怪,自從這孩子進入杜家,杜月笙的事業竟開始蒸蒸日上,一發不可收拾,杜月笙覺得這孩子給杜家帶來了鴻運,特意給他起了一個小名,叫“領寶”。
杜月笙的家庭觀念很傳統,很老派,雖說杜維藩不是親生兒子,但他自始至終視其為杜家嫡長子,自從杜維藩長大之後,杜家內部凡有應酬之事,一律都是杜維藩出麵。
在杜月笙的栽培下,杜維藩雖然算不上紈絝子弟,但也不是能成大事的人。好酒,是他嚴重的毛病,因為這個,杜月笙曾屢次訓斥他,你代我出麵應酬接待客人,別人沒喝醉,你倒先醉倒了,這樣能辦成什麽事體。
作為杜家的嫡長子,杜維藩的婚事曾經關乎杜家的顏麵。杜月笙為這門親事頗為上心,最終他選定的是上海灘潮州幫的鄭家。
從後來看,杜月笙的眼光還是厲害的,鄭家女兒鄭彥英自從嫁給杜維藩,賢惠持家,教子有方,杜家後來雖然漸漸失勢沒落,但鄭彥英卻將小家庭經營的很好,尤其是一家人來到台灣後,杜維藩在銀行工作,日子過得安康而平安,鄭彥英本人活了整整一百歲。
杜家次子杜維垣,是二太太陳幗英所生。他實際上是杜家真正的長子,但因為有杜維藩在,他隻能屈居第二。
在杜月笙的八個兒子中,杜維垣書念得最好,字也寫得極漂亮,他沒有豪門子弟的紈絝氣,也從未卷入過杜家的內部紛爭。杜月笙曾講說,維垣是最聽話的,我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將來他的路應該走得最正。
杜月笙一生憎惡洋人,但他並不反對子女留洋接受西方教育。杜維垣很早就去美國留學了,抗戰時期,學成歸來的杜維垣迎娶了上海灘大家族嚴家的女兒嚴仁昌,之後還曾短暫管理過杜月笙創辦的正始中學。
但因為很早就去了美國,杜維垣對上海灘的感情並不深,結婚不久,他便返回美國,後來一直在聯合國文教處工作。
杜家三子杜維屏,三太太孫佩豪所生,想當年在上海灘的名氣很大,極其類父。他為人聰明,很有些小杜月笙的影子,借用父親的勢力,年紀輕輕,便在上海灘的生意場上混出了一定的名堂。
1948年,蔣經國在上海灘打虎,抓走的杜家公子,便是杜維屏。杜月笙為救這個兒子,捅破孔家(祥熙)在上海灘的秘密,唱了一出極其精彩的江湖大戲。
有意思的是杜維屏的婚事,他娶的太太是大嫂鄭彥英的堂妹,據說這是杜月笙“欽點”的。
因為1948年上海灘的那出鬧劇,後來杜維屏遠走去了巴西,後來又輾轉到美國紐約,最後死在了那裏。
杜維屏很想成為父親那樣的商業大亨,但時代隻給了他轉瞬即逝的一絲光亮,隨後便將他卷進了顛沛流離之中。
在杜月笙的八個兒子中,他的野心最大,除開抑鬱自殺的那一個,卻也是死得最早的。
杜家四子杜維新,也是三太太孫佩豪所生。孫佩豪因為性格清高執拗,自始至終與杜家都是格格不入的。那時候,像她這樣的豪門姨太太,有一個逃離的辦法,那就是攜子留洋,孫佩豪便是這麽做的,早早地,她就帶著兩個親生兒子維屏、維新去了英國,並且在那裏生活了相當長的時間。
在英國留學,對杜維新影響很大,後來他竟然不顧父親的反對,娶了一個美國女人。老上海都知道,當年杜家三公子維屏、四公子維新的婚禮是一道辦的,但因為維新娶的是美國女人,杜月笙沒有出席這兩個兒子的婚禮。
雖然在婚姻大事上,杜維新背叛了杜月笙,但他後來卻為杜月笙辦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抗戰末期,杜月笙曾與時任美國總統羅斯福的兒子會麵,居中扮演信使角色的就是杜維新。
值得一說的是,杜維新的婚姻雖然是“中美聯姻”,但卻異常圓滿。夫妻倆在美國白頭偕老,並且在同一天去世,杜維新白天走,美國太太晚上走。
杜家五子杜維翰,是二太太陳幗英所生,一生喜歡吃,卻是個苦命人。
陳幗英是個極傳統的中國女人,骨子裏有濃重的鄉土情結。1951年杜月笙在香港病逝後,她因為思鄉,義無反顧地帶著兩個兒子維翰、維寧回到了上海灘。
杜維翰有個很特殊的身份,他是杜月笙八個兒子中唯一一個黃埔軍校畢業的,這一點加上其父曾經在上海灘犯下的罪,自二十世紀五十年開始,杜維翰的處境就很是糟糕了。
杜維翰的婚姻,延續了杜家“維”字輩的傳統,他三哥娶了大嫂的堂妹,他則娶了二嫂的妹妹,嚴氏家族的嚴仁芸。
1979年,杜家七子杜維善第一次回上海,見到弟弟,杜維翰哭泣請求,要七弟想辦法把他們一家子都辦出去。杜維善辦這事很用心,他先是把杜維翰的兒子辦出國,然後又把五哥、五嫂接到了美國。
可惜,杜維翰脫離“苦海”,到美國一年未到,就突然患病死去了。
杜家六子杜維寧,也是二太太陳幗英所生。很長一段時間,他與五哥走的是相同的人生道路,但命運的結局卻是不同。
維翰、維寧,同父同母,在上海灘同是天涯淪落人,按理說兄弟感情應該很好,其實不然,為了爭搶中國銀行分給杜家的紅利以及糧票、布票、肉票、油票等等,兩兄弟一度鬧得一地雞毛。不管怎樣的家庭,家貧總是萬事哀。
後來,杜家二哥杜維垣將親生母親陳幗英和六弟維寧接到了美國紐約。在美國,杜維寧還好,陳幗英思鄉思得厲害,最後她還是回到了上海,終老在故鄉之地。
杜維善,杜家七子,四太太姚玉蘭所生。在杜家八個兒子裏,他應該算是取得成就最高,活得最好,最給杜月笙長臉的那一個。
杜維善上中學時,杜月笙已經死去,杜家在台灣已敗落成小民之家,但杜維善極為上進,高中畢業後,他遠赴澳洲留學,苦學八年地質學,回台灣後在地質部門一度幹到“副部長”級別的職位。
杜維善後來廣為人知,是因為他一生熱衷於古錢幣收藏,並且在1991年之後,將價值數億的畢生珍藏統統捐給了上海市博物館。
杜維善這麽做,一方麵是出於愛國,一方麵是因為上海市博物館在他心目中有著特殊的地位,那裏是他父親“正道”事業的起點——中匯銀行的原址。
他捐出所有珍藏,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回家。
杜維嵩,杜家八子,四太太姚玉蘭所生,他是杜家最不幸的孩子,28歲就死去了。
據他同父同母的七哥杜維善講,杜維嵩因為年紀最小,在杜家很受寵愛,父親杜月笙對其他子女一向要求甚嚴,唯獨對他,從不打罵,任由其發展。
因為父母的寵愛,杜維嵩從小性格乖張,很是無法無天,但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將他徹底改變了。有一天,他在電梯裏玩耍,恰巧遇見電梯故障,將他夾住了,工人將他救出來後,他的身體受了傷,一直沒有治好。因為這個遭遇,他後來得了抑鬱症,到台灣後因為家境愈發地破敗,他的抑鬱症沒有控製好。
28歲那年,杜維嵩去理發店理發,進門就將裝有錢包的大衣脫下,掛在了客人用的衣架上,哪知道有個賊盯上他,趁他理發不注意偷走了他的錢包。
理完發,到了付錢時,杜維嵩因為口袋空空,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見此情景,理發店師傅一臉市井氣,有些冷嘲熱諷的意思。
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杜維嵩,他向理發店師傅怒吼,我是杜月笙的兒子!理發怎會付不起錢!
理發店師傅根本不買賬,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杜維嵩無法承受這種屈辱,當天晚上,他就吃藥自殺,徹底告別了這個讓他抑鬱的世界。
粗略地講完杜月笙的八個兒子,再用幾句話來說一說杜月笙的女兒。
大女兒杜美如、二女兒杜美霞,都是四太太姚玉蘭所生。
作為杜家的長女,杜美如在杜家的地位相當高,想當年,杜月笙甚至花錢將上海灘的一條馬路命名為“美如”路。
杜美如的夫君蒯鬆茂是一名軍人,夫妻倆後來在約旦開了一家“中華餐廳”,五星紅旗是他們餐館最鮮明的標誌。
而杜美如最自豪的一句話也是愛國的,她說,我開心!我是中國人!
杜家二女兒杜美霞,杜家最重情重義的人。杜月笙五太太孟小冬因為沒有生育,後來認杜美霞做了義女。杜家到台灣後,杜美霞每天都要看望孟小冬,風雨無阻。更讓人感慨的是,杜美霞故去後,沒有葬在母親身邊,而是跟孟小冬合葬在一處,為的是“冬皇”百年不孤苦。
杜家養女杜美娟,孟小冬的養女,杜月笙彌留之際待她不薄,將她列為遺產繼承人之一,隻可惜後來因為自己婚事,杜美娟與孟小冬反目,從此消失在塵世之中。
縱觀杜月笙的這一十個子女,後來人有個評價是最好的,沒一個“子承父業”,便是他們最了不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