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橋過於遙遠了。”
盟軍第一空降集團軍副司令布朗寧(Browning)中將一語成讖。
殘酷的戰場上充斥著黑色幽默。人類曆史上這次最大規模的空降作戰——二戰盟軍“市場花園”行動(Operation Market Garden)最後竟然以失敗告終。1944年的9月,盟軍曾經距離攻入德國本土有咫尺之遙。但一切還是在荷蘭境內的阿納姆大橋附近停擺了。等待盟軍的將是之後包括阿登反擊戰在內漫長的8個月的拚殺。
“市場花園”行動源於英國陸軍元帥蒙哥馬利 (Bernard Montgomery)的計劃,即以3個英美空降師和一個波蘭空降旅分別空降至荷蘭境內的三座大橋附近。在奪取大橋之後,等待自荷蘭-比利時邊境戰鬥前進的地麵部隊依次通過,並最終攻至荷蘭-德國邊境,以期摧毀魯爾工業區,來迫使德國投降,從而可以提前結束戰爭。
作戰示意圖
整個市場花園行動計劃可以分為兩部分:
·市場行動:係指空降部隊的作戰,盟軍第1空降軍團負責攻占萊茵河流域的橋梁及附近地區。參與“市場行動”的部隊為盟軍第1空降軍團五個師當中的三個,分別是美軍第101空降師 (501,502,506空降團),預定降落在英軍第30軍的北方,負責占領索昂(Son)地區艾恩德霍芬(Eindhoven)西北方的橋梁以及費赫爾(Veghel)橋,而101空降師和第30軍之間的距離也是三個空降師當中最近的。距離次遠的是由美軍第82空降師 (504,505,508空降團),他們在英軍第30軍的東北方著陸,攻擊赫拉弗(Grave)以及尼美根(Nijmegen)大橋。英軍第1空降師以及波蘭獨立傘兵旅則降落在離第30軍最遠的北邊,同時也是第30軍行進的終點站——阿納姆(Arnhem)。英軍第1空降師必須占領位於阿納姆的公路橋梁以及歐斯特貝克(Oosterbeek)的鐵路橋梁。
·花園行動:以英軍第2集團軍為主的地麵部隊從比利時北部往荷蘭前進,在英軍進攻地帶內,由第30軍(裝甲師1個、步兵師2個)實施主要突擊,其任務是:在狹窄正麵地段上突破敵人防禦,利用空降兵奪取的橋梁,經艾恩德霍芬、奈梅亨、阿納姆,推進到德國邊境(全長97公裏)。為了實施火力支援,在步兵第30軍進攻地帶內集中了880門火炮。步兵第8、第12軍應在突擊集團的兩翼行動,以擴大突破正麵。為了對該集團軍的行動實施航空兵保障,計劃動用650餘架飛機。
行動開始
就在戰役籌備之初,情報軍官於航拍偵察照片上發現:在阿納姆盟軍預定的空降地點發現了偽裝的德軍坦克。雖然,這隻是無數偵察照片中的5張。(但誰都沒有料到的是,就在幾天前,德軍東線的黨衛隊裝甲師因部隊休整而被調到了阿納姆)。此時,勝利進軍的熱望壓到了一切,戰役指揮官布朗寧中將說:“大概它們不會頂用。”魔鬼在細節中,正是這個被忽略的事實造成了日後的災難。
9月17日清晨, 9:30傘兵們登上飛機作戰正式開始,預計第101空降師從荷蘭南部而第82空降師和英軍第1空降師則從荷蘭北部空降,龐大的機群有105公裏長3公裏寬,包括1051架運輸機和516架牽引的滑翔機,在近千架戰鬥機和轟炸機的伴隨下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空降行動的確突然。望著從空中進行地麵炮火壓製的B24,一些德國人起初還以為是往返柏林-英國之間的例行轟炸。就連德軍傘兵司令,當年閃擊荷蘭、比利時、希臘大獲成功而名噪一時的司徒登特中將,也不知道這支超大規模的機隊會飛往何處。
然而,很快,德國人反應了過來。在比利時-荷蘭邊界運河南岸的盟軍車隊來往頻密,這意味著,地麵進攻即將開始。
黨衛隊第二裝甲軍團司令比特裏希認為,盟軍的目標在於阿納姆大橋,他建議B集團軍司令莫德爾元帥立刻炸毀和尼美根(Nijmegen)到阿納姆(Arnhem)的大橋。可以說,比特裏希的判斷極為準確。如若真的依他建議所為,那麽“市場花園”幾乎即刻就成泡影。但是,莫德爾元帥以形勢不明朗拒絕了這項建議。
盟軍的大規模空降確實很成功,中午時分,3.5萬空降部隊及近千輛各種車輛和火炮,大批物資基本上都毫發無傷地空降到了指定區域。
下午2點鍾,擔負地麵進攻的英軍第30軍也開始行動了,但是第30軍機械化洪流隻能在有兩條車道的69號公路(被盟軍稱為地獄公路Hell's Highway)上蹣跚前進,因道路狹窄,隻能展開兩輛坦克,不久德軍的鐵拳接連擊毀了其先頭坦克,雖然在有力的空中支援下,很快就掃蕩了德軍的阻擊繼續前進,但這種打打停停根本無法快速前進,在損失了9輛先頭坦克後,第30軍當天隻前進了11公裏,就不得不在 Valkenswaard過夜,而沒有到達計劃中的艾恩德霍芬(Eindhoven)於第101空降師匯合。
在地獄公路上的英第30軍
第一天中,除了索昂(son)的Wilhelmina Canal 運河橋被德軍及時炸毀外,第101空降師則以微小代價占領了計劃中其餘的4座橋。其中501空降團占領了Heeswijk 和 Veghel的公路和鐵路大橋。502空降團則搶占了St Oedenrode大橋。而506團在試圖進攻Best大橋時被擊退了。
空降示意圖
當天82空降師504團成功地占領了赫拉弗(Grave)大橋。 但是德國人炸毀了默茲-瓦爾運河( Maas-Waal canal)上3座橋中的兩座,隻有Heumen大橋被成功搶占。而另一個主要地目標尼美根大橋還在德軍手中。
而遠在阿納姆的情形是這樣的,英軍第1空降師因缺乏足夠的運輸機,隻有第一機降旅和第一傘兵旅在第一天被空投到了阿納姆。而皇家空軍擔心阿納姆的防空火力,而選擇把傘兵空投到離大橋幾公裏遠的地方。
士氣高昂的英國傘兵
戰場上,同樣充斥著黑色幽默。
當英國空降兵出現在阿納姆西部時,莫德爾就住在其不遠的Hartenstein Hotel旅館裏,如果英國空降兵要來奪橋,為什麽不直接降落到橋附近,驚慌失措地的他還以為英國空降兵是以他為目標的呢,急忙疏散了自己的司令部。
第一機降旅的官兵在成功空降後,卻留主力去控製空降場,等待隨後空降。而第一空降旅(1,2,3空降營)著陸後就開始向阿納姆大橋進發了。在英軍抓獲的第一批47名德軍俘虜中竟然來自27個不同的單位,這也說明了當地德軍兵力雖然雜亂但也十分雄厚。經曆了初期混亂的德軍很快集結起來,開始了反擊作戰。
最早出發的德軍第9裝甲師偵察營大搖大擺地通過阿納姆大橋去增援尼美根去了。
由於各種無線電故障,空降部隊不僅無法聯絡皇家空軍提供對地支援,而且師長厄克特(Roy Urquhart)發現很快彼此直接也無法聯係了。在夜晚隻有弗羅斯特(John Frost)中校的第2營和第一空降旅部成功得占領了阿納姆橋的北岸。而第一營和第三營在進攻歐斯特貝克(Oosterbeek)鐵路橋都沒成功。
當天,德軍在一架墜毀的美軍滑翔機上繳獲了一個盟軍的公文包,內有關於戰役的整套資料(係一個美軍軍官違規攜帶的)。但莫德爾依舊認為,這隻是一個欺騙。因為,如此重要的情報不可能輕易地落入敵手。
但是當晚,回過神來的莫德爾根據種種跡象,開始判明了盟軍的作戰企圖。
當莫德爾終於撥開雲霧見真相時,盟軍卻遭遇到不測之風雲。
9月18日空降第二天
沒想到英國的大霧卻影響了計劃中的第二波空降,所有空降任務都延後了3-4個小時。同時對地支援的壓製行動也無法如期進行,而德軍在荷蘭北部機場上空的晴朗天空卻不影響的德國空軍的出擊。
在阿納姆西部, 清晨德軍開始對英軍空降場開始了進攻,昨天去而複返的德軍第9裝甲師偵察營在通過阿納姆大橋時和英軍弗羅斯特的第二營發生了交火,這次毫無準備的德軍損失慘重(營長戰死)。而其他向阿納姆攻擊前進的英軍(第1和第3營)遭受重大傷亡,隻剩下了原來的1/6,還好在下午他們等到了第二波空降,英軍第4空降旅(第10,11,156傘兵營)和南斯達福團的兩個連安全的在原空降場著陸,但一些空降物資卻落到附近德國人手中。
英國傘兵在攻擊前進
第82空降師508團對尼美根大橋的進攻又被挫敗了。直到到下午3點半,第二波空降才姍姍來遲,這次他們得到3個炮兵營(319 ,320以及456)和醫療單位的增援以及大批物資。
一早第101空降師502團再次企圖搶占Best大橋,好幫助盟軍找到另一個渡河點來彌補昨天德軍炸橋所造成的損失,但是漸漸不支的德軍又成功地炸毀了Best大橋。現在第30軍前進的唯一希望隻能靠工兵架設浮橋了。
中午時間第30軍的先頭部隊終於和第101空降師匯合,下午第101空降師也得到第二波空降增援(第327滑翔機團的兩個營)。
當天黃昏第30軍在延遲了一天後終於到達艾恩德霍芬(Eindhoven),先頭部隊在Wilhelmina 運河前不得不停下來。而隨行的工兵們花了近10個小時才在Wilhelmina 運河架設了一座58米長的浮橋 (Bailey Bridge)以期大部隊通過。
這時空降作戰的突然性在時間中逐漸流失,而德軍在源源不斷的增援下也不再是不堪一擊。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