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說真話的老海歸

許多老海歸50年代剛回國不懂共產黨的遊戲規則，“出言不遜”，特別是反右期間，直話直說，結果不言而喻。到了文革時期，大家都學乖了，被打成反動學術權威、美國特務，更是不敢亂說亂動，專撿好聽的說。

有一位老海歸不同，文革期間在河南幹校勞動改造時還敢說真話。有一天幹校接到通知，一部分人員可以提前回北京。軍代表主持開了一個座談會，讓大家談談在幹校的感受。會上發言很踴躍，又談接受改造的收獲，又為軍代表歌功頌德。隻有這位老海歸一言不發，軍代表讓他說一說，他卻問：“要我講真話，還是講假話？”軍代表不假思索地說：“當然要講真話。”這位老海歸就說：“我認為，五七幹校並沒有什麽好處。”此言一出，可急壞了大家，這種時候還那麽天真，弄不好誰都回不了北京了。軍代表接著又問：“為什麽沒有好處？”老海歸說：“要我們回去，不是正說明問題了嗎？”說得軍代表啞口無言。

這位老海歸叫吳世昌，他和別人不同，到了1962年才回國。沒經過反右運動，沒吃過苦頭，脾氣耿直，敢說別人不敢說的話。

吳世昌，紅學家，百度稱之為“赤誠的愛國者”。年輕時參與五卅運動，積極抗日反蔣。燕京大學英語係畢業後，獲國學研究所碩士。以後在學術方麵與陳夢家、儲安平、俞平伯、胡適、錢鍾書等人交往甚深。1947年應牛津大學聘請，攜妻子和兩個女兒舉家赴英講學。

這一講就是15年，大女兒都上大學三年級了，小女兒也高中畢業了才決定要回國。1962年中國正麵臨饑荒，從前好友的遭遇不會一無所知，他決定回國必定有他的苦衷。他還帶了一輛汽車回去，後來“送給”了國家。

小女兒出國時才三歲，回國時已經18歲了，不會說中文，以後成了一名物理學家。大女兒因為受不了文革，精神受到了刺激，一直到90年代還需要住院治療，現在情況不清楚。

吳世昌1986年於北京逝世，享年7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