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姐是我大學校友,來美艱苦時期相識。她對我幫助太大了,我幾次遭解雇沒有住處,隻好暫寄居到她不到六平米的地下室小屋裏。這種患難友情難以忘懷。
九十年代初她夫妻60歲時,丈夫的哥哥,紐約一位醫生申請來美。來後,曾在一家收購舊電話的公司,做拆出可用零件的工作,工資極低。丈夫在中國是個大廠長,受不了這艱苦日子,隻身回國。
潘姐很喜歡美國的生活方式和繁榮的經濟、更為了在中國的三個子女的前程,決心留在美國奮鬥,盡快申請他們來美。
為了有穩定的工作、退休金及醫療保險,到華策會學護理,得到執照後在大護理公司工作。從此有了醫保,福利。
有時工作一周,每天24 小時,待遇優厚,工資可觀。後來衣廠退下來大批工人,這份工變成粥少僧多,特別是護理經費壓縮後,很難有好工。
潘姐有時一天要去三家,為趕汽車過馬路時被一輛機動車撞倒,一側肩撕裂,住院做了手術。雙腿嚴重退化性關節炎,但仍咬牙忍痛堅持工作,推病人去看病、逛商店等。
她工作了十多年,完成四十個點,可享受社安、退休金,紅藍卡、白卡等福利,生活無憂。當她成為公民後,就為在中國三個子女申請來美移民綠卡。
每年潘姐休假時都回中國,她是他們家的頂梁柱,子女工作、家庭糾紛等各種問題,都需要她回去處理。經常對我說他們家如果沒有她就亂了。在中國的兩個兒子都是在她身體不好,不能每年回國後陸續離婚的。
二兒小時文革期間是南京小紅花藝術團的舞蹈演員。由於表演出色,被保送北京舞校,又被保送到朝鮮學舞。
幾年後回到舞團,在美國的伯父申請他來美,成了全家第一個來美者。恐怕舞蹈業競爭激烈,不再從事藝術行業。
但他會韓文,和韓人接觸較多,後來成了倒插門的韓國女婿。在韓國店裏打工,收入全部交給嶽父。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和韓國夫人離婚、一籌莫展。潘姐建議趁還年輕,重新學習,上大學,找好工作。二兒接受這個建議。
雖然隻有小學文化,潘姐利用業餘時間幫他補上初、高中文化。幾年後他竟考上皇後大學會計專業。並拿到CPA 執照,得到好工作。
在美國無論什麽年齡可去上大學、改變自己。她二兒是成功一例。努力上進,勝任新工作,與中國女留學生結婚,生活幸福美滿。
潘姐完成四十個點後,為子女節省開支,仍不好好休息。全身心照顧剛出生的孫女。
我認為兒子工資不錯,應當自己撫養子女,不能依靠長輩。老人對子女的最大幫助是自己不生病,減少他們的負擔。子女需要上班掙錢養家,無法照顧老人。老人有病隻能自己受罪。
她頂我說有金卡,不怕生病。即使生病,金卡會派護理。
我說,有病還是自己難受。有護理又怎樣?!據說照顧孫女時跌一跤骨折,隻得自己扛著。
一段時間沒見。快一年才見到,她說回中國了。我真信了。為她高興,終於想開了。
孫女長大考慮學區,兒子在長島買房,潘姐在紐約老人中心附近買了公寓,兩家分開。親自帶大的孫女很少來看爺爺奶奶,老兩口心情極不好。
潘姐曾把子女的來信給我看,他們建議父母應當生活在一起。她征求我的意見。我的觀點是:她夫君知道美國生活不易,如果不願工作、不願受苦就不要來。雖然潘姐已與二兒買了一棟二層樓小房。她住樓下,二兒一家住樓上,生活大大改善,但與她丈夫的中國生活還是相差甚遠。
她丈夫來後,找不到好工,隻幹過人口普查或選舉等短期工作。其它時間在老人中心活動,由於生活作風不檢點,使潘姐非常生氣、難過。每年他往返於中美兩國,各國生活半年。
潘姐的雙腿越來越差,醫生建議換膝蓋,她不想換,到處打聽各種治療方法。
經人介紹一位中國剛來的祖傳按摩師,據說此人打包票能治好,不用開刀。每周去三次,看病自費。如此節約的人,每周掏出一百美元,說明她的腿真不行了。我知道後提醒她此人沒執照,沒有保障。按摩不好,會受傷。我自己有這個經曆,按摩七次一點不見好,周圍肌肉淤血紫痕,火辣辣,馬上停止治療。
半年後潘姐不但腿沒好,肩也壞了。我懷疑按摩師把她手術過的肩部弄壞了。後來另一個肩也疼痛不止。我對潘姐說千萬別按摩了,她仍聽不進去,以為大有希望。她丈夫從中國回來才結束按摩。
這就是讀別人故事的意義所在,從中能獲得力量。
佩尼的一生經曆很豐富,文字可讀性強。作者性格躍然紙上。看照片很難看出是當過保姆的人。身體很健康。生活方式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