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從沒見過麵的美國人願意讓我過夜,並送我去汽車站,實在感動。一想到這些就覺在中國會遇到這樣好的人嗎?這是文化不同,還是信仰不同?有人說美國人缺心眼。我覺不是。大概他們是移民國家,每一家的到來都得到了其他人的幫助。所以理解新移民的困難。
公交汽車司機很耐心,幫我把所有行李放在下艙內,車上的人也真好,沒人發脾氣。因為我上車耽誤了十多分鍾。若在北京早就有人在車裏抱怨了。
汽車開了快四個小時到了曼哈頓57街第一大道附近。最後司機幫我把全部東西放到路邊,他說我如果沒人接,就應當叫出租車,在市內公交車不運這些行李的。
出租車一輛接一輛,我找了一個,送到大門街和新鮮草原街的交口處潘姐家,是35美元,一想我從長島東端到紐約市才十多美元,畫工幫我解決了大問題。真可惜沒有機會再見,也沒有好好感謝她們。
潘姐回來交代了一下又去上班了,她一周做六天,都是24小時,所以一周她可以掙很多錢。她的地下室一間房租是100美元左右。她的房間外麵是一個空間,放了一個公用的餐桌,對麵是鍋爐房,房東住樓上,每天下樓來檢查。
另外兩家,一家是施小姐,住我曾看過的馬路邊那間,其父是香港大老板,讓她在公司做助理,她不願罩在父親的光環下,來美自己打拚。學的專業不好找工,又開始學診所文秘,正在準備考執照。聽說工作幾年後,最後還是回香港幫父親,有了打工的經曆,對自己父親的辛苦,理解深刻,回去會成為父親的好助手。
另一位是南希。她從中國才來不久,在中國是醫務人員。丈夫在賓州餐館打工,她不想去。白白胖胖文娛很好,很會跳舞。後來做職業介紹所工作。
我們很和諧地住在一起。潘姐回來休息時她第一件事帶我到附近舊貨店買東西,她已經買了一件人造毛、大領的呢大衣,兩美元一件,將來回中國可送給家人。我問還有什麽,她說去看就知道了。
我們幾個一起走去。這是一個極大的舊貨店,進門是家具,靠牆才是衣服。我一眼就看見了漂亮時裝,一看價格是三美元。啊!這是我最想買的。在中國隻能從國外電影、畫報上看到,這時就在眼前,我試穿幾件,挺合適的。正要買時,潘姐過來看我買的是華而不實的東西。她問我,上哪穿?多占地方。我說這是我最向往的東西,我一輩子一定要穿它們,如果找到舞會,或派對都可以穿,現在就可穿它照相,美一美。我沒有聽她們幾位的勸。她們說如果回中國,我敢拿出這些資產階級的東西給人家看嗎?我說又沒偷,又沒搶,有什麽不能讓人看?再說會回去嗎?先在這裏玩痛快再說。
回去我把這些衣服洗了消毒。後來成為大家照相的道具。穿上它照的像就不那麽土了。人也顯得精神、漂亮多了。潘姐比我胖太多,這種時裝非常合身,她穿上扣不了,就照前麵也比中國帶來的衣服好看。我說這些照片,就說明買值了。沒有買,上哪裏照出這樣洋氣的照片?隻不過我的東西更多了。
潘姐對大衣最感興趣,一有好的她就買,她說這價錢太值了,我說我就想有件貂皮大衣。幾年後曾花五十美元買了一件非常破的貂皮大衣,但因為老了,肩膀扛不動,隻在家裏照了像,完成曆史任務扔掉了。
我去了陸的辦公室,請他寫找工的推薦信,這是我第一次在美國白人家幹活。對繼續找保姆工很重要。林是不會寫的。
進了律師樓說明來意,這位秘書對我的到來並不驚訝,大概她們都知道老板與林的分裂,和我這個保姆有關吧。
陸從內室出來,帶我進了他的辦公室,馬上給我寫了介紹信。我告訴他,林看了我給他寫的信把我解雇了,他說知道。他不會再去那裏,每周都去佛州很高興,以後再讓她還錢。我猜房主是他的名字,不是女的名,就讓她白住,將來她搬走,把房子拿回來就是了。損失有,但並不大,總比每周被逼婚要快樂得多。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
已經兩周都沒電話通知我工作,急得要命,畫工給我她姨的電話讓我自己去問。她姨說一定有工,工資很好,耐心等待,他們在歐洲旅遊,回來後會直接給我打電話。真是好事多磨呀!
我那能坐吃山空。要去打短工。
2019年8月準備寫這本書時到這裏看看。回憶了24年前是怎樣往返於紐約市的。首先到牙買加大站去買去南漢普頓的往返火車票,這個站在我麵前逐漸變化,原來是個很普通的站與曼哈頓的三大站無法相提並論,但自從有直達JFK 國際機場的高架火車後,這個站就闊氣起來了。
這是個周日,過去周日在碼頭去跳阿根廷探戈,因木地板很粗糙,對膝關鍵不好,室內舞場人又太少,沒人和我跳,就改成舊地重遊了。
下了火車,小鎮站台變大、變明亮了,候車室開放,有公共廁所,這對遊人特別重要。出了站,前麵的兩條路使我迷惑,過去是狹窄碎石小路,這時是寬寬的柏油馬路。 還有較寬闊的停車場。我實在不能判斷這個站台的方位。為減少走冤枉路,隻好問人,我想小學應當沒變吧,找到小學可以定位。
那人問我哪個小學?這讓我迷惑,有幾個小學了!我說離這裏最近的那個。他指著東側馬路說直走,很快會看到,這天是周日,恐怕沒有人。
一路走看兩側的房子修得很闊,不是過去很破爛的工棚房子。看來很多人搬過來,不是一個簡單的度假村。怪不得小學也發展了。走到十字路口,我完全認識了,這就是公交車的那條路。
定位了,趕快沿著我出車禍的這條路走去。這邊闊人區除了樹木長大,沒有什麽變化。很容易找到我工作的地方。最大的變化當年剛栽的小鬆柏樹現在已經兩人多高,當年我常走的小側門已經完全不見。整個圍牆是三層組成,最外層是原來的老樹,中層是鐵絲欄杆,內層是小樹圍牆。我猜將來會把老樹砍掉,鐵絲網是不動的兩側的樹會輪流更新。
前後院的分界門還在,從那裏可看泳池和我住的平房。泳池充滿水,沒人遊,滑梯還在,但已沒有任何兒童玩具。看來這個主人沒有小孩子。平房關著門,整個院子空無一人,也沒有狗,和我在時的人氣差遠了。前院和車道上停著兩輛汽車,一個小車停在前麵,像臨時停放。另一個大車停在廚房外,車庫前,像是主人的車。
我很激動,很想衝進去敲門,但一想走時的情況,還是忍住了。如果是林住,林該64歲,最小女兒也是30歲了。她們不會認識我的。大兒子也有40歲了。如果他們結婚會有小孩,這些孩子,應當和當年他們的歲數差不多。看來如此安靜,這些孩子沒在這裏。
正當我在門口溜達時,一對白人年輕男女走出,開了外麵小車走了。我不認識這對人。大約半小時停在車庫前的車也開動了,距離遠,看不清這位女士。在這條街上溜達一小時,最後決定走,到其它地方逛逛。
先去了海灘,人很少,海裏沒人,隻見一位父親帶兩個小孩騎車去,把車扔在外麵,在沙灘上奔跑,不像來遊泳的。其實這個季節水是暖和的,正是遊泳的最好季節。似乎美國人越來越懶,不愛運動了。
沿著當年學開車、我最喜歡的沿海大道走去,庭院除樹木長大外,修飾得沒有那時豪華、有品位,是否過去的主人已經不在了。那時的風味很像美國二、三十年代的電影中展現的闊人家庭。
還有一些房子拆掉,正在蓋新的、或空在那裏。是否被颶風損毀。馬路內測的湖水也顯得很髒,湖邊的房子顯得很陳舊,不如那時欣欣向榮。最後回到音樂會的現場,依然如故。又看了古跡,基本不開門了,恐怕房屋太老舊,不許參觀了,但門前的說明依舊。鎮中心的商店變化很多,基本上不認識,那個肉店沒有找到。古玩店成了破房子,雜草叢生,沒有牌子,看來早已關閉,
服裝店不賣過去的時裝,以現代超短為主、通俗化、簡單化。但店鋪極多。餐館也很通俗。連鎖店很多。不像過去是特殊廚師的特色店。滿街的人和過去一樣。
看了這個場景心裏很不是滋味,我老了,美國也老了,不是富了,給我一種衰敗感,很是淒涼
確實如你所說:什麽都不明白,以為什麽都懂.活了一輩子還是以自己的認知評判別人.。
林當年才四十歲,也許能挺過來。但帶著憤怒對孩子影響不好。
24年前的美國比現在如何?
如果同樣的事情境遇我會如何做呢?博主那種直直的傻氣撲麵而來.
什麽都不明白,以為什麽都懂.活了一輩子還是以自己的認知評判別人.
出生在燕京,自己的樣貌 學識以及彈琴跳舞遊泳等等等,引以自豪的這些外在光亮,像一個堅硬的殼子把自己困在裏麵.
雖然我具體的情況與博主沒一點兒相似,但我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