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83年起我常來該廠,認識了數控車間技術員張芳,她的父親是總廠的元老級高工,在總廠工藝室工作,她的母親為了女兒頂替,剛從廠裏退休。張芳是老三屆,因文革時沒上大學。她喜歡接近我,多次請我到她家玩,去結識她的父母,因為我和她的父母年齡相近。但我不想打攪任何人,所以一直都沒去。
一天張芳說她媽媽想和我交個朋友,一定要我到她家去吃晚飯。在如此多次盛情邀請之下再不去顯得太傲氣,就和張芳去了他們家。她母親是上海人,很熱情地說著帶有上海口音的普通話。她的父親不是上海人,但據說兩家是世家,都是中國解放前的大民族資本家。張高工不愛講話,但很會做飯,這頓飯有幾個菜就是他炒的。
張芳的母親做了自我介紹,我馬上親熱地稱她為胡大姐。她告訴我她的大學專業是社會學。我馬上告訴她我父親解放前是燕京大學社會學係的主任,並報了他的名字,似乎胡大姐聽說過。不久胡大姐就談起他們廠的複雜性,說人言可畏,又提到她和陳廠長很熟,經常往來,並講起他們家庭的糾紛,在工廠鬧得沸沸揚揚。
我馬上接下去說1971年聽到他被關在外麵一整夜的故事,她一聽馬上問我竟會知道這段新聞。我說聽說了,當時我正在另一分廠帶實習。還主動告訴她:有人不懷好意讓我不要來工廠,呆在學校。
我明白她很聰明,婉轉地告訴我在工廠傳開的流言蜚語。我向她解釋了課題,也告訴她認識陳廠長的經過,他到上海加工,幫了大忙,挽救了我的課題的故事。我想胡大姐會把我的話傳給工廠那些恨我、嫉妒我的人,當然更希望她告訴陳廠長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