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綠地見麵,張女士帶了她的大女兒,我把研究生介紹給他們。她馬上問,他來合適嗎?我答,他來最合適。我不怕這件事讓他知道。
張女士的氣不打一處來,就用成都腔的普通話撒開了罵:她說我勾引她的丈夫,讓他像丟了魂一樣,從1983年到現在,她質問我,我把他叫到上海去住旅館10多天,然後他多次到北京和我約會,我還不知羞恥地和他坐火車到廠裏來,據說我課題的鑒定也把他召去。她說我真能幹,他每次都能由羅副總批準讓他出差。又質問我,我給了羅副總什麽好處。她繼續說我這次來還給他留條,說他不關心我,責備他沉侵在兒孫滿堂中。
我耐心地聽她罵,希望她一吐為快。她看我和李銳都如此安靜地聽她講,沒有吵架的氣氛,她說著說著,就泄氣了,她看了她女兒一眼,女兒隻說了一句,我的存在她媽媽很不高興,希望今後我再也不要來株洲廠。
我看她們不想再說什麽了,而且打架的氣勢也消去了不少,就開始說:首先回答她女兒的要求,我明確地說課題一天不結束,就不能停止來這裏。我們這個課題是航空部的,這個課題由4個單位合作完成,株洲廠負責加工。我不能讓研究生單獨來這裏工作,因為他們是其他教授的研究生,在我這裏隻工作幾個月,對我的課題不了解。所以為了完成課題,我不可能不來。但如果這個課題完結,在這裏沒有新的課題,請我來我也沒時間來。所以來與不來,由課題定。我明確告訴她們,她們的要求不能實現。
我繼續說:陳廠長的每次出差都由羅副總批準,這說明是工作需要。我質問她們:難道羅副總是拉皮條的嗎?我繼續說,羅副總是工廠的老人,他的人品廠裏比我清楚,所以不要認為我給羅副總什麽好處,讓他批陳廠長出差。
我承認我寫了一個損他的條子。因為這一兩年,他對該課題不熱衷,拖拖拉拉,似乎可有可無,是否不想用了呢?而且聽說他抱外孫、外孫女,所以諷刺他沉淪在小家庭的溫暖中,對這個課題已失去興趣,這和第一階段他的態度大不相同。
我對她們倆著重強調:我特別感謝陳廠長第一階段對我課題的支持,特別是在上海加工,沒有陳廠長的支持可能這個課題就沒了,或也可能要拖一兩年在我校工藝教研室支持下完成。另外,有一次來株洲工作,一個多月前,我的一條肋骨斷裂,正好知道陳廠長在,就請他和我一起走的,車票是在我校一起定的硬臥。
最後我談了對張女士的看法:我說我非常尊重張女士,這是因為,在反右時陳廠長挨批,沒人敢理他,他病了也是一人扛,張女士正是在大家不敢理他時去接近他,給他送水送飯照顧他,並且結婚,這是普通人很難做到的。陳廠長對此銘記在心,非常感謝。陳廠長一方麵對工作極端認真負責,又有很多很花時間的愛好:如踢足球、打橋牌等。他的問題是在有小孩後,仍像單身一樣生活,所有家務事由張女士承擔,他做得的確不好。張女士把小孩照顧得如此之好,確實花不少精力,令人起敬。所以我一向尊重他們的家庭。我有自己的家庭,我從沒想去打攪別人。
我說完後,李銳繼續說,他和我在這次出差期間一直在一起,除工作時間外,業餘時間去買菜,做飯,周末兩場舞會都在一起,所以對張女士所言,不能認同,趙老師是拚命幹活的人,沒有去勾引陳廠長。
她們倆位聽後說,我們是知識分子,她們說不過。我說不是說得過說不過的問題,而是是否是事實的問題。
她們倆位悶悶不樂地走了。我想這次談話和她們設想完全不同,她們想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並認為我一定會和她大吵,這樣在院子吵架一定會有人圍觀,本來她在這個問題上已很出名,這樣會有很多人支持她,並把我曬在大庭廣眾之下使我臭名遠揚,讓北航趙老師名聲掃地。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會如此安靜地結束,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四人在談話。我和李銳的態度使她挑不起大的戰爭,使她感到以失敗告終,隻好灰溜溜地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