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世後,我實習返回,留校。一係列事情連續發生,這時突然從黨員那裏聽說正在整風,反擊右傾翻案風。我又聽說這是來自1959年夏的廬山會議,據說有了個彭、黃、張、周反黨集團。這是由於彭老總給大領導的信而產生的。這時讓我的思想又回到了抗美援朝的時代。
彭老總勝利歸來,本以為應當敲鑼打鼓,歡迎凱旋歸來,並應當到處做報告。但安安靜靜,似乎不知道何日歸來。作家魏巍寫了“誰是最可愛的人”,感動了我們,他到處做報告,很是風光,成了勝利者的代表。他來燕京作報告,我們中學也去了,是很動人。幾位立大功的戰鬥英雄、空軍英雄也到各地做報告,很動人、很鼓舞人心。
一段時間再也沒聽到老總在哪,做什麽工作。但很快小道消息傳出有人不滿意。他沒照顧好兒子,讓他犧牲。並質問為什麽老總自己可以不死,他卻死了,為什麽不總呆在一起,等等很多責備的話。並且說這兒子是如何英勇,堅決要求到朝鮮去,到前線,編出許多動人的故事。
誰也不知道,這兒子是在開戰近一個月就炸死在司令部。為什麽司令部僅他們二人死了,其他司令部的人可以不在,他為什麽要在,難道讓他在司令部值班嗎?司令部為什麽要他值班?!聽到這些小道消息,我想老總倒楣了,他是總司令,不是保姆,怎能看住一個身體健全,活動自如的成人?!
又經過長時間沒有人提到他。再聽到時已是全國掀起批判右傾翻案風之時,這位被批判的主角就是彭老總。這時才知道中央在廬山開會,把他對三麵紅旗: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所作的調查研究,以對黨對人民負責的精神給大領導寫了一封信,這下可讓大領導得到機會把多年對他的憤恨,全部發泄出來。當我們學習時知道他寫的內容,我簡直認為寫得太好了,這是真正的實情。
下麵通過我的親身經曆來看看當時的情況:
1958年初反右已基本結束。無產階級得到偉大勝利。大領導發出了一係列 號召:十五年中國將超英趕美。鼓足幹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的建設社會主義。豎起了三麵紅旗: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人們聽了很受鼓舞。許多人頭腦發脹,提出了更豪邁的口號。似乎你能想到的事,就一定能做到。到處有賽詩會。那豪言壯語聽著都嚇人。
有人說馬上就可進入共產主義,要求人們去學習。記得1958年秋我校政治教研室一位負責人,在大領導為徐水人民公社叫好後,參加北京市的訪問團去了徐水,回校後非常興奮的給全校做報告。她講人民公社就是好,辦公共食堂,吃飯不要錢,就是共產主義。
社幹部說放開肚皮吃飯,鼓足幹勁生產就是好。集體幹活、集體吃飯不用各家各戶開火,節省時間、節省柴火。。。。現在農民可以:組織軍事化,行動戰鬥化,生活集體化。這可改變幾千年農民落後的生活習慣。
她越說越興奮,我和幾個調皮,愛說怪話的朋友就越聽越糊塗,可挑出越來越多的毛病。
我們議論,如果農民放開肚子把生產的糧食全吃光了,那麽城裏人的糧食從哪來,是否城裏人也要為自己種地了呢?如果二流子不幹活都有飯吃,那些幹活的人的工作積極性還能保住嗎?社會主義能用吃飯不要錢,就跳到共產主義嗎?對生產力沒要求嗎?按勞取酬、按需分配的原則過時了嗎?大學教職工、家屬和學生也和農民一樣吃飯不要錢嗎?這是否回到剛解放的供給製,這是倒退還是前進?
我們邊聽邊說,說說笑笑就說了不少問題。我們說她好傻呀,太聽話了,自己不動腦筋。當然我們沒想到最後中國餓死三千七百萬人。
到處報導人民公社的優越性,處處放衛星。開始我還是相信的,因為沒有農業產量的概念。班上從湖南農村來的胥某就說這數字是瞎說八道,我還天真地和他們辯論。我說他們是老皇曆,現在是人民公社,生產關係好了,就會提高產量。
一提人民公社,誰也不想被扣上右派的帽子,就都閉嘴。但報上的醒目標題,天天大放衛星,那數據太嚇人。
這真是像賽詩會的豪言壯語所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從開始說畝產幾千斤,現在報上說一萬斤甚至幾萬斤。一畝地是有限量,不會無限增產,怎可能數據天天大幅度提高,毫無止境。一個麥穗、一個稻穗不會有一斤重的麥粒、稻粒。密植也不可能每一株都貼在一起,所以畝產幾萬斤是瞎說。越來越覺得在騙人,有其它目的。
我大學同學老家安徽,其父兄弟六個,除他父親在外工作外,其餘五個叔叔全都在老家餓死。
不到二十人就餓死一個,你認識的人中就一定會有人家裏餓死人,請給出實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