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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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聾發聵 - 劉亞洲上將:甲申再祭(1)
導 言
這是劉亞洲上將一篇雄文,文中幾個觀點值得細思。比如“一億人的腦袋圍著一個人的腦袋轉,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在一個國家,某種思想一旦成為‘惟一’,而且‘法定’,這個民族就休想再有什麽想象力和靈性了。”“(蘇聯)解體的直接原因貌似經濟的停滯,其實正是長期的思想控製造成了經濟的停滯。”本文由大明王朝滅亡說起,抽絲剝繭,詩意,雄渾而又充滿理性與激情。(此文較長,無耐心者可繞道。)
▲劉亞洲,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原政委,上將軍銜
三百六十前,公元1644年,農曆甲申年,中國天地大變。一個舊王朝死了。一個新王朝剛從母胎裏生出來也死了。一個更新的王朝躍上了曆史舞台。這個王朝改變了中國,也改變了他們自己。我們今天的一切都與這個王朝有關。
六十年前,公元1944年,郭沫若在延安寫了《甲申三百年祭》,那時已是革命勝利的前夜,這篇文章對中國共產黨奪取全國政權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毛澤東相當看重這篇文章,把它奉為黨內整風文件。今天讀《祭》文,有褒亦有損。
褒,它促使我黨吸取了李自成失敗的教訓;損,它鞭笞的是封建之屍,宣揚的還是封建之魂。文筆順,動機也純,唯立意矮了三寸。我們當然不能苛求前人,連毛澤東也不能免俗呢。毛澤東從西柏坡進北京的時候,一隻腳踏進吉普車,興衝衝地對周恩來說:我們今天是進京趕考啊。我們決不做李自成。他說:“還有殿試呐!”
毛澤東雖然是開玩笑,可還是反映了他心靈深處的暗影。我們共產黨人不能做李自成?僅僅不做李自成就行嗎?我們不僅不能做李自成,我們誰都不能做,隻能做自己。共產黨是人類之旗,在漫長的封建長河裏根本沒有參照物。事實上,我們當然沒有做李自成,但我們的脈管裏有李自成的血,“趕考”能打滿分?進城後,運動蜂起,爭鬥慘烈。革命吞噬革命。人民專政人民。神州又一次“陸沉”。這種情況直到鄧小平時代才結束。
甲申年對中國人有特殊的含義。重溫甲申,心中猶有萬馬奔騰。克羅齊說:“一切曆史都是當代史。”我想說:一切當代史都很難跳出曆史(一切當代史都會對應曆史)。為了明天而逼近曆史。遂有此文,再祭甲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