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南半球的悉尼。本來,隻要是"宜居",住哪裏都不要緊,一樣的日升日落、一樣的花開花謝。可最近總要向人強調“南半球”這個方位詞,否則在社交應用上與人交流,發張即時圖片或一個現場視頻,會被質疑真實性,因為當人家那裏是冰天雪地的時候,我這兒的畫麵卻是驕陽似火。
因為和你們的季節正好相反,讓我覺得悉尼有點對不住大家,尤其是到了賞花的時節,似乎更尷尬。
現在的悉尼已過了盛夏開始入秋,而你們正值春暖花開。
悉尼的上一個春天,是去年的九月,但我們既不可以說: 這是"去年春天",也無法表達: 那是"今年春天"。如果我要寫一篇關於秋山紅葉的美文,可大半個世界的北半球,正好是遊春賞花的時節,所以發稿的時候我會思忖,是不是存心唱反調。
南半球的秋去春來,發生在四月到八月。
悉尼靠著南太平洋,屬於亞熱帶海洋性氣候,如果再往北挪幾百公裏,它就會被劃入熱帶地區,所以許多熱帶植物在這裏生長得很好,有2/3以上的植物是四季常綠。但悉尼還是四季分明的,冬天常常冷到冰點,來自北半球溫帶的植物也長得很茂盛,我家的君子蘭種在花園裏,春天時一開幾十朵,紅了一大片。
一. 櫻花
櫻花在悉尼栽種得很少,應該不是氣候和土壤的原因,當地人也喜歡從苗圃買日本楓樹來裝點庭院,卻很少種日本櫻花,看來也不是喜不喜歡日本國的原因。
當然,在悉尼你可以到植物園去看櫻花,在植物園裏建有單辟一隅的日本花園。
二戰結束前,日本宣布投降,但在南太平洋的許多島嶼上,還有二十多萬日軍仍然負隅頑抗,結果生還者很少。戰後日本提出要在大洋洲各地建神廟祭奠亡靈,而澳大利亞政府隻同意在各州的植物園內,建日本式花園表示哀思。
這些建在植物園中的日本花園,都有固定格式和標準配件,譬如,大紅方柱、青瓦矮頂的四角亭,小池塘和紅木橋,櫻花樹還有翠竹林。我不太清楚西方人對日本花園的感受,但似乎有點混淆了他們對中國文化的看法。
西方最早是從意大利人馬可波羅的遊記中知道日本的,馬可波羅是在元大都北京聽人描述,說中國的東麵還有一個扶桑國,富裕得用黃金鋪地。西班牙航海探險家哥倫布,當年就是照著馬可波羅遊記去追夢的,直到臨終前都堅持認為,他的美洲大陸已經離日本國不遠,因為在他看來,日本與中國一樣,是一個在曆史文化,國土財富等方麵具有相等規模的國度。
2010年,上海舉辦世博會,當時的中國館,設計了具有大唐遺風的建築造型,記得那時候有西方人問我,這不是日本建築嗎?後來通過世博會,他們知道了中國古代的唐朝和日本文化的曆史淵源,也了解了“輕舟已過萬重山”的當今中國文化。現在,有些西方人反過來稱日本花園為中國花園。
悉尼的奧本植物園,其中的日本花園裏,有幾十株淡粉紅色的櫻花樹,在悉尼八月的早春時節,競相開放,形成一片爛漫花海,賞花者絡繹不絕。
二. 紫玉蘭
在櫻花樹的不遠處,還有幾棵木蘭樹,也正在熱烈開放。木蘭花也叫紫玉蘭,但和白玉蘭不是一家人。拿紫玉蘭和櫻花作一個比較,兩種樹的個頭差不多,枝型很相似,花的色彩也相近相配,就是花朵的大小不同,木蘭大而美麗,櫻花則小巧嬌嫩,它們競放爭豔,倒也相映成趣。
據說櫻花和木蘭花都是從中國傳出去的,櫻花去了扶桑國成了日本的國花,木蘭花則從東南亞引入歐洲。
西方人喜愛木蘭花,讚它傲立枝頭,大氣硬朗,這和中國人對木蘭花的評價不謀而合。也讓我想到了中國古代“木蘭從軍”的故事,迪士尼專門選來拍電影,很成功,勇敢的木蘭姑娘贏得了全世界少年兒童的喜愛。曾經有一天,我告訴一群孩子,他們喜愛的主人公Mulan就是中文木蘭花的意思,木蘭花源自中國。之後,他們發出了一陣興奮的尖叫聲。
我和木蘭花的緣份,開始於剛來悉尼上學的時候。那時我被南半球相反的季節搞得不知所措,周圍的花草樹木四季常綠,海洋性氣候忽冷忽熱。在我上學經常走過的道路旁,有一棵幹幹癟癟的小樹,黑黑的枝椏上一片葉子也沒有。突然有一天,小樹一夜之間白了頭,開滿了像小拳頭般大小的紫色花朵,花瓣展開後,還露出一片雪白肌理,我被這奇妙的畫麵吸引,直直地愣了很久……後來我每年都把木蘭花開花的日子記下來,然後掰著手指依次類推春夏秋冬,這主要是為了給父母寫信時,能夠準確地匯報季節時令,那時候還沒有互聯網呢。
櫻花: 愛情與希望的象征,代表著高雅、質樸純潔的愛情。
木蘭花: 高尚的靈魂
用花來表達人的語言,是古希臘人最早使用,這和創造象形文字的出發點很相似,用形象代表語義,而古希臘人更是希望每一種花都有像人一樣的靈魂。花語不僅是對不同花類品性的評價,更賦予了美好期許的寓意。花語對於花的個性,猶如星座之於人的運勢,花語的美妙是人性對浪漫情感的直白。
我們家的君子蘭種在庭院裏,開花時很奇妙,紅花把綠葉都遮住了。
那一叢是不是君子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