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上班,經常把周末搭進去,老板時常不厚道,周五發個挑戰性任務,然後說上半周要結果。連賠了三個周末後,決定不幹了,給這個周五請個假,決定和女兒徒步去。女兒的公司也免不了新冠衝擊,周五不帶薪休假。到了周三她跟我說不能去徒步了,團隊臨時決定周五聚頭,商討應對業務低迷的對策。我不禁心中竊喜,家中其他三同學都有事,名正言順可以一個人出去了。我耐不得寂寞,卻不怕孤獨,有時甚至向往孤獨。覺得孤獨是絕對的充實,充實到沒有餘地讓另外任何一個人進來分享。
沒有女兒同行,也有少了份責任心的輕鬆,周五晚晚起床,打開櫥門看看,有一小堆疫情初期囤的罐頭,便拿了一罐黃豆燒小灌腸,一罐金槍魚和一盒油浸牡蠣,女兒拒絕罐頭食品,有她在,我們非得準備新鮮食料的野餐包不可。再拿了兩片粗麥麵包和一大塊黑巧克力,泡一保溫瓶的檸檬蜂蜜水,加兩瓶礦泉水。看看天氣預報,一個理想的南半球冬天,晴,最高16攝氏度,風速每小時13公裏,憑經驗,一長一短兩件單衣,短褲,棒球帽,野行式涼鞋最適合我。上路吧。
不對,還沒想好去哪裏。不必遠行,本地有多條上乘的難度係數不同的徒步路線,或在都市邊緣或在郊野或在海濱或在內陸,兒子曾推薦國家公園的海岸徒步線,好,就去那,離家隻有不到一小時車程。這條線本欲留著和女兒一起走,心裏難免有些內疚,但想到她如今有了一個活潑健碩的男友,今後父女共行的可能有多大也難說了,便即釋然。
澳洲的海岸線,絕對勾勒出這個國家的品性,親和而倔強,美麗兼野性,這條國家公園的海岸小徑便是一個不錯的縮影。小徑全程三十多公裏,麵向無垠的太平洋,彎彎曲曲連起一串大大小小的海灘,懸崖,灘頭高地,以及內延的濕地,山崗和野林。今天出來散心悠遊,無意急趕,算了下六點到家給同學們準備晚餐,我有約六個小時,連走帶玩三分之一路程沒問題,來回22公裏。
沒帶相機,放上幾幀還算差強人意的手機攝影。
基本是這樣的地貌,圖像有點往後傾斜,可能是怕我滾下懸崖。
下了懸崖,這樣的圖景就比較司空見慣了,遠處巨浪襲來,近處亂水一片,一秒後我也不能獨幹其身。
一對神仙眷侶,白浪拍岸下,更顯出他們氣定神閑的黑鐵本色。
這個相對少見,三疊長濤迫不及待洶湧而來,漂著一葉帆的海平麵也陡然升高幾米,但腳下細沙平滑,微波輕舔,處驚不變的樣子有點像澳洲人。
這有點桃花源了,其實和那排三疊浪處於同一片海灘的兩端,其間隻隔了一二百米。靜謐的一泊淡水(真是淡水),光影迷蒙如油畫如水彩,在水草的掩映下沒入後麵神秘的樹林。我在水邊小坐了片刻,偌大的海灘,陪我的隻有這頭典美的水鳥,她用通體的淺藍告訴我她也喜歡大海,但她纖細苗條的體態卻道出這隻是個美麗的謊言。有什麽關係呢,畢竟此刻,隆隆的濤聲竟不再入耳。
其實抗擊巨浪的不是沙灘,而是這些巨礁巨石,即使巨浪帶著法西斯般的瘋狂,也被擊成白花花的碎末。
巨石陣站起來是這個樣子的,從天上看下來,它們構成了藍色海岸線。這不是一堵牆,這是一疊斷層,是綠色生命和藍色生命等著聯姻。
澳洲這片古老大陸,千真萬確是藍色與綠色生命聯姻的結果,不信的話,可看這些超越文字的史詩雋刻。
這些史前巨獸,本來在海底,現在被拋上崖頂,潮流早已把它們馴服成頭朝一方。
對了,這是有名的婚禮蛋糕(真是這樣命名的),奶油加白巧克力加乳酪,典型的澳洲口味,層層疊疊,做工精細,但石器時代刀工不怎樣,切得歪歪扭扭。不過人家給你留這麽一塊下來也是夠義氣的了。
這是三聯裝的海底火山雛形還是外星人的酒壇?
這是外星飛船的舷窗嗎?
石化的梯田還是洋流?
亞特蘭蒂斯人水跡未幹的禮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