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以後,“人民子弟兵”幾個字簡直變成了儈子手的代名詞,軍人的形象在北京老百姓的心裏一落千丈。那時候,誰能想到會出現退伍軍人維權,抗議的事。
幾年前,我在昆明親眼目睹過一次軍人維權。那是一個夏天的上午,我跟一個朋友去市政府辦事。遠遠地就看見公安,武警把著路口,林蔭路一側停著七八輛大巴。上百的退伍軍人整整齊齊地列隊站在市政府辦公大樓周圍,那陣式似乎是準備出操。能感覺到公安,武警如臨大敵的緊張氣氛。那麽一大群退伍軍人,竟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他們兩手空空,無聲無息地站在那。聽朋友的口氣,這似乎是件司空見慣的事。他說對越反擊戰時,昆明的大小醫院都住滿了傷兵,後來很多年,走在街上常看見年紀輕輕,身穿軍裝,失去了手臂或一條腿的年輕人。不知為什麽,我就想起了“炮灰”兩字。
去年在上海,上了出租車後跟司機拉家常。我說聽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呀。他一下打開了話匣子。小夥子退伍後回到農村,因為頂撞了村幹部從蘇北農村來到上海闖蕩。我問你們退伍後應該有專門負責安置的部門吧。他說我的很多戰友就是因為解決不了政策待遇問題,前陣子到山東濰坊維權去了。我說這事我聽說過。他說可是誰都不知道這些老兵被打得頭破血流。很多都被抓進去了。他說他們有個群,可是微信,電話都被監聽了。如果說話不注意,有關部門就會把電話打到家裏警告。我說那算客氣的啦。小夥子沒聽出我的譏諷。
自古以來,當了兵就得服從命令,所謂“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軍令如山倒”,橫屍疆場,“何須馬葛裹屍還”。
從張思德,董存瑞,雷鋒到維權。我怎麽覺著有點接不上地氣呢?這幾年軍隊腐敗已經成了見怪不怪,人人皆知的尋常事,什麽徐才厚,郭伯雄,房峰輝,範長龍…,個個都是上億的家產。這其中,最精彩的當然是穀俊山。送禮的金條按公斤計,在說不清的房產中,將軍府造得是真棒。自古以來,人人皆知驕兵必敗。
最近,國防部長魏鳳和說三十年前鎮壓六四是正確的,舉世震驚!軍隊如果用來鎮壓民眾,那老百姓就隻有死路一條了。他怎麽不明白軍隊是用來打台灣的呀。我真懷疑,在台灣問題上的咄咄逼人,是否是習借刀殺人的計策,想借機徹底整死在軍隊裏跟他叫板的對手。
寫到此,我忽然想起一件往事。一九七六年四月,越戰停火協議在巴黎簽署後不久,我跟著父母離開幹校,回到了北京。在返京的綠皮火車上,跟我們鄰座的是個年輕的退伍軍人。他穿著一身綠軍裝,隻是沒了帽徽和領章。小夥子,吃了我媽媽給的蘋果後,便打開了話匣子。他當了好幾年兵,連槍都沒摸過!他一入伍就被分派到一位首長家裏當了勤務兵。天天早上一起床先給首長倒尿盆,然後做飯,帶孩子,種菜,洗衣服…我當時一下就想起了《三毛流浪記》裏三毛當兵的描繪。可書裏的三毛是生活在舊社會呀!我從此對當兵徹底失去了興趣。現在想想,那小夥子膽子也夠大的,那是文革時期呀!
如今真是幹什麽的都不容易,哪怕你當年去過天安門!
2019年6月5日星期三
《每到64就會想起葡萄牙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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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應為:哪怕你當年開著坦克去過天安門。
謹此向讀者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