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評說

版權說明:歡迎非商業贏利目的轉載轉貼我的文章。轉載轉貼時請注明唵啊吽筆名和博客鏈接。
個人資料
唵啊吽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歸檔
正文

(文革舊事)筆沙(2)

(2006-09-06 05:10:23) 下一個

筆沙是西江江心一個嶼洲,靠近西江南岸。上筆沙要過擺渡,從南岸擺渡到筆沙。生產隊在筆沙上種了許多甘蔗和花生,這些作物是嶼洲沙質土壤的特產。

 

 

我們班的同學有住的在沙頭生產隊,有的住在沙尾生產隊,我們小組住在沙頭生產隊。我們是下鄉搞社教的,至於為什麽要搞社教,怎麽搞,我是一點概念都沒有,我也不關心。社教是黨員們的事,和我們群眾學生沒多大關心,我們下鄉與其說是搞社教,不如說就是三同而已。我們三同實際是兩同,同勞動和同吃飯,睡覺還是我們男生女生各自集團睡通鋪。

 

 

同住大家基本是一樣,同吃就不一樣了,有分到富裕人家同吃的,每周都有一、二頓葷腥,也有分到貧窮人家同吃的,天天就是木薯幹和稀粥。我的三同戶伍二嫂家境中等,菜不保證有,但米飯還是有得吃的。說實在的,農村米飯比城裏米飯香,每隔兩周,伍二嫂就拿一袋穀子到生產隊的碾米機碾一次米,所以這是新米,比起城裏的三級米好吃多了,所以即便沒有菜,我吃飯也吃得很香。

 

 

黨員學生就不同了,他們有黨組織活動,他們除了三同還要搞社教的,據說要抓階級鬥爭,要選貧農做生產隊隊長。社教是他們黨內的是,與我們黨外學生無關。後來發現這社教非常滑稽,隊長是中農,但是是共產黨員,而社教運動要改選隊長推薦的貧農並不是共產黨員。這大概就是“階級鬥爭,一抓就靈”吧。

 

 

我們同勞動有時在黃布沙上剝甘蔗葉,有時又渡到江岸上挑土加固西江大堤。相對來說,我們比黨員有更多的時間,勞動之餘,自然和農民聊聊天。開始,農民也不太說話,後來,可能是看我能幹活,特別是幫他們從磚窯出磚的一次,磚窯裏邊又熱又大灰,我在那幹得挺賣勁,他們漸漸就和我聊天了。也許,他們發現我不是搞社教的,隻是三同而已,這樣聊天沒有太大的顧忌。

村裏有兩大姓,這中農隊長姓董,而社教要搞上台的貧農姓梁。沙頭最頭上一戶是個能人,但是是外姓,不在兩姓當中,所以他不幹預村裏的公事,隻是一人養豬捕魚,五、六個兒女都是壯勞力,生活是最好得的。董姓能人多,如有一個又會燒磚,又會木匠活,即生產隊稍微大一點的非農業項目,都得靠董姓能人幹。隊長是農家裏手,知天時地利,最關鍵就是何時播種,何時插秧,所以選他做隊長排工大家服。隊長家也富裕,但他是經營自留地富的,和洲頭那戶靠養豬捕魚富裕不一樣。

 

 

我問他們十個工分多少錢,十個工分就是一天全出工的工錢,但工錢隻能秋收後計算出來,平時隻能記工分。他們說有一角多到兩角錢左右。這比洪秀全故鄉的大怖鄉要好,大怖鄉十個工分才八分錢。我又問他們工分最高的時候是多少,他們說有兩元多。這可是個大數目,以一個月開工二十五天算,那就是城裏三級技工的工資,比我們大學裏講師工資還高。我問工分怎麽可以那麽高,他們說,每燒一窯磚,每十個工分就多一毛錢,那年燒了十幾窯磚,所以十個工分兩元多錢,今年燒一窯磚,所以工分就是一角多。我問為什麽不燒多幾窯磚,他們回到說公社有規定,一年隻準燒一窯磚,否則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雖然滑稽,但我笑不出來。

 

 

班裏找人畫村史,找來找去就小黎一個人能畫,說人手不夠,我覺得天天三同就膩了,所以自告奮勇去幫小黎畫村史。小黎也接受了我,想不到幼兒園臘筆的那點兒畫畫訓練,竟然能派上用場。我們一共三個人,大字報那麽大的紙,用毛筆醮著水粉就畫起來了。我還真驚訝自己畫的畫能在公眾場合掛起來。我們把村史故事拿來,先把故事情節搞通了,計劃用幾張畫表達一個故事,然後就在我們買的一大摞小人書裏找相類似的畫麵,然後就照葫蘆畫瓢,略加歪曲,就這樣把村史展隆重推出了。當然,大部分功勞都是小黎的。

 

 

然後我真的是去調查村史了。我從生產隊找來土地冊,按著名冊去訪問農民,結果發現,社教要推選隊長的那梁姓貧農實際上解放前最富,梁家名下土地最多,不過,就在土改前梁家三兄弟分家了,結果每家土地都不多,土改就劃為貧農了。其他人家地也不多,了不起是一個中農。我問他們有沒有地主,他們說土改時非得劃出地主成份,結果把兩姓各自得祠堂定為“公”地主,因為每戶都得給祠堂公地勞動,大家出工為祠堂無償幹活。這聽起來有點像前秦的井田製

 

 

看來,廣東有些地方就是沒有地主,廣東土改就是一個不顧實際的指標工程,社教還是一個指標工程。由此看來,廣東省反對地方主義確實是冤案。


我們班的同學擺渡到達沙頭生產隊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