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 (217)
2007 (225)
2008 (142)
2010 (96)
2011 (174)
2013 (239)
2014 (120)
2017 (1)
2023 (348)
原文16:
慎靚王五年(辛亥,公元前三一零年)張儀說秦武王曰:“為王計者,東方有變,然後王可以多割得地也。臣聞齊王甚憎臣,臣之所在,齊必伐之。臣願乞其不肖之身以之梁,齊必伐梁,齊、梁交兵而不能相去,王以其間伐韓,入三川,挾天子,案圖籍,此王業也。”王許之。齊王果伐梁,梁王恐。張儀曰:“王勿患也。請令齊罷兵。”乃使其舍人之楚,借使謂齊王曰:“甚矣,王之托儀於秦也!”齊王曰:“何故?”楚使者曰:“張儀之去秦也,固與秦王謀矣,欲齊、梁相攻而令秦取三川也。今王果伐梁,是王內罷國而外伐與國,以信儀於秦王也。”齊王乃解兵還。張儀相魏一歲,卒。儀與蘇秦皆以縱橫之術遊諸侯,致位富貴,天下爭慕效之。又有魏人公孫衍者,號曰犀首,亦以談說顯名。其餘蘇代、蘇厲、周最、樓緩之徒,紛紜遍於天下,務以辯詐相高,不可勝紀。而儀、秦、衍最著。
評說16:
張儀自知與武王不合,找個借口離開秦國。他對秦王說:齊國特恨我,你讓我去魏國,齊國必然去攻擊魏國,這樣秦國就有機會中原問鼎了。秦王準張儀去魏國。果然齊國攻魏國。魏王慌了,張儀安穩魏王不用擔憂,自己派人去楚國,借楚國的使者,到齊國指責齊王幫助秦國,說張儀到魏國,是秦國離間合縱的陰謀,齊國因此回師。過了一年以後,張儀去世。
張儀離秦與蘇秦離燕非常相似,都是推脫借口。而且都是計策。不同的是,蘇秦真的實施了糖衣炮彈決策,而張儀出來就道破計策,使秦國計策落空。蘇秦負燕,秦負張儀。張儀在秦為秦謀事,在魏為魏謀事,而蘇秦食齊國之祿,卻幹損齊之事。蘇秦死於非命,張儀壽終正寢。
原文17:
《孟子》論之曰:或謂:“張儀、公孫衍,豈不大丈夫哉!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孟子曰:“是惡足以為大丈夫哉?君子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正道,得誌則與民由之,不得誌則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詘,是之謂大丈夫。”
評說17:
有人說張儀三寸不爛之舌攪得天下紛紛擾擾,真大丈夫所為。孟子則反對,認為隻有富貴了不驕奢淫逸,貧困了不放棄原則,有了權勢不仗勢欺人的人才算大丈夫。
對“威武不能詘”的通常解釋是不屈服於暴力,這種解釋不太合理。前邊“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中的“富貴”和“貧賤”都是以“大丈夫”為主體的達到社會地位的謂語動詞,所以“威武”也應該是“大丈夫”的謂語動詞,而不應該看作為動詞“屈服”的壯語。
如果將“富貴”、“貧賤”和“威武”分別看作“淫”、“移”和“詘”的壯語,那麽這三句話就解釋為“不要沉溺於富貴,不要嫌棄貧賤,不要屈服於暴力”。如果這樣解釋,就是一般普適的道德說教,與是否大丈夫沒有關係。
我把“威武不能詘”解釋為“有了權勢不貪贓枉法不仗勢欺人”與孟子前邊“君子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正道,得誌則與民由之,不得誌則獨行其道”的意思更吻合。君子“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孟子這裏說:大丈夫“窮則獨善其身,達則不欺天下”。達則不欺天下,就是“富貴不能淫”和“威武不能詘”,所以“威武不能詘”應該解釋為“有了權勢不要欺壓百姓”。
詘與屈通,但屈有多種詞意。有屈服的屈,也有冤屈的屈。詘更接近冤屈,委屈。法言義疏十寡見卷第七(http://read.shulu.net/gd/fayan/010.htm)雲:“如賢人謀之美也,詘人而從道;如小人謀之不美也,詘道而從人”。是說善人行事好就好在置道德於個人私利之上;小人行事壞就壞在因一己私利而不顧道德原則。這個“詘”是有直接賓語的動詞。
《資治通鑒》卷四中有“詘楚之名,足以尊主”之說,其中“詘”也是帶直接賓語的動詞。而不是“屈服”暴力中的“屈服”那種用壯語修飾的自反動詞。所以,“威武不能詘”不應該解釋為“不為暴力而屈服意誌”,而應該解釋為“有了權勢不要貪贓枉法、不要仗勢欺人”。
原文18:
揚子《法言》曰:或問:“儀、秦學乎鬼穀術而習乎縱橫言,安中國者各十餘年,是夫?”曰:“詐人也。聖人惡諸。”曰:“孔子讀而儀、秦行,何如也?”曰:“甚矣鳳鳴而鷙翰也!”“然則子貢不為歟?”曰:“亂而不解,子貢恥諸。說而不富貴,儀、秦恥諸。”或曰:“儀、秦其才矣乎,跡不蹈已?”曰:“昔在任人,帝而難之,不以才矣。才乎才,非吾徒之才也。”
評說18:
揚子對縱橫家深惡痛絕。認為縱橫家是是非之徒。一概而論,打擊麵太寬了。張儀還是比蘇秦厚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