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走遍千山萬水，隻為尋找初心。
在日本26項世界文化遺產中，隻有一個山村在列，它就是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這個長“居”於山中，與世隔絕，居民以種桑養蠶為生的山村，是日本最別具一格的山村，因為它擁有日本最原始的民宅，名為合掌造。該民宅小巧玲瓏，雖是木質結構，卻沒用一顆釘子，但仍然牢固。用茅草和樹枝覆蓋的陡峭屋頂呈人字型，就像雙手合十一樣，故得名“合掌”。這種陡峭的屋頂都是東西朝向，以減少風的阻力，同時可使冬日裏的白雪容易滑落，還不會讓茅草發黴，也不會讓房屋因厚重的白雪而倒塌，一舉多得。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很多人說合掌造的房屋始建於13世紀的鐮倉時代，由當時落魄的平氏家族興建，但我卻覺得合掌造房屋的曆史或許更早，也許在繩紋時代就有了。因為當更換茅草屋頂時，這個村莊裏的人會協同完成，這種合作方式稱為“結”。在秘魯的古印加帝國，它們的語言是結繩語，這是一種在繩子上打結的語言，而繩紋時代的陶器上也有類似繩子的圖案。把這兩個時代串聯起來，或許它們之間有莫名的相似之處，是不是同一個神留下的呢？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曾經“養在深閨人未識”的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如今成了“香餑餑”，無數遊人都來一探“牆裏佳人笑”。我們從鳥取沙丘沿著日本海岸，一路向這裏奔來。這一次，我沒走錯路，前100多公裏不是在鄉村的稻田中行駛，就是在隧道和山中穿行。清晨的日本西海岸，溫度已經達到了28度，可是山裏才23度，因腹瀉沒全好而怕吹空調的我最喜歡這樣的溫度了。我打開車窗，讓幹爽的山風吹進來，別提多暢快了。
去白川鄉沿途
去白川鄉沿途
去白川鄉沿途
去白川鄉沿途
去白川鄉沿途
去白川鄉沿途
開出森林，山穀中又出現了一眼望不到頭的青翠稻田，我們居然在稻田裏看到了難得一見的白鷺。寓意著長壽、自由和高貴的它經常在中國古人的墨香中翩然去來，最有名的就是杜甫的“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稻田的前方還是森林，森林裏有一個白井大町藤公園，這個公園以長度異乎尋常的紫藤花聞名，還有大片的水仙花田。可惜，這些花都在春天開放，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衝出森林，我們終於看到了一個有著很好聽名字的城市，叫舞鶴。麵向日本海的舞鶴分東西舞鶴，東舞鶴是軍港，西舞鶴是工商中心，這裏有一個海鮮市場。我家先生很愛吃海鮮，於是我們決定在這裏吃午飯。市場裏有各種各樣的海鮮，一看就很新鮮。先生在一個海鮮餐廳點了一碗海膽飯和一碗蟹腿肉飯，我因為腹瀉隻點了一碗野菜麵條。本來已經吃飽的先生看見一家餐廳賣特大個的生蠔，一個700日本，不到5美元，他買了兩個，讓店家烤。也許是沒烤熟，我吃了一口後不久就開始水便，但沒有印度嚴重，嚇得我立刻開始吃腹瀉藥。從這裏開始一直到離開日本的最後一天，我再也沒碰過海鮮。舞鶴的海鮮市場隻收現金，一頓飯花了我們30多美元，先生說很便宜，那一大碗海膽飯就值這個價錢。
舞鶴
舞鶴
舞鶴
舞鶴
舞鶴
離開舞鶴，我便在鄉村中一路向北。鄉村裏隻有一條車道，村鎮的紅綠燈多得快要讓我崩潰。我們都以為日本是最會規劃的國家，細節也“武裝到了牙齒”，可誰知道，紅綠燈的設置非常不合理，主幹道的綠燈時間很短，而鄉村裏幾乎沒車的綠燈卻很長。我耐著性子一個紅燈一個紅燈地等，直到看到蔚藍的大海心情才又恢複了舒暢。在涼爽的海風陪伴下，我氣定神閑地開往鯖江，這裏是我們當晚的落腳地。
訂酒店時我就發現這裏的酒店很貴，心想，沒什麽旅遊景點的這裏憑什麽酒店這麽貴呢？原來，鯖江不僅是日本知名的眼鏡產地，而且是世界三大眼鏡產地之一，全日本有超過90%的眼鏡鏡架都由這裏生產，所以我們一到酒店，看見停車場裏滿滿的車便不覺得奇怪了。酒店離海邊還有一段距離，我趁著天色尚早就開車去了越前海岸，準備在那裏看日落。我沒想到，去這個海岸要經過原始森林，還要走盤山道和隧道，但在白天走這樣的道路我是滿心歡喜的。我更沒想到的是，越前海岸還有一個漁港和一個小神社。漁港坐落在若狹灣裏，舞鶴的東北部也屬於這個狹灣。我把車停在了無人的漁港裏後，信步走向了海灣伸向日本海的一麵。
去鯖江沿途
去鯖江沿途
去鯖江沿途
去鯖江沿途
這個峽灣自繩紋時代起就有人居住，也許是因為這裏有暖流經過，因而即使地處冬天十分寒冷的北陸日本海沿岸，這裏的氣候也比較溫和，幾乎不會積雪。若狹灣除了擁有跟鳥取海岸一樣清澈的海水外，還擁有多個日本最好的海灘，同時擁有曾經是日本國內以及日本與韓國和中國之間重要的貿易小鎮。
而在越前海岸，還有不同於若狹灣其它地方之處。這裏的崖壁經年累月受海浪侵蝕，形成了無數獨特的海蝕崖。在其中幾個海蝕崖上，有一個迷你版的惠比須神社。該神社的主神是惠比須神，他是日本神話中的海神，也是能給人帶來福氣和財運的七福神之一，惠比須神是七福神中唯一一個日本的固有神明。他經常頭戴烏帽，身穿狩衣，右手持釣竿，左手抱鯛魚，非常可愛。
越前海岸
越前海岸
越前海岸
越前海岸
越前海岸
建於路邊的惠比須神社雖小，但“五髒六腑”卻一個也不少。我穿過小小的鳥居，站在神社的最高處，盡覽四周的景色。一側是若狹灣的全景圖，路旁是嘩嘩流淌的瀑布，另一側則是寬闊的海麵和深入到大海中的海蝕崖。我迎著溫潤的海風，眺望著沒有驚濤駭浪的海麵，看著夕陽一點兒一點兒掉進雲層裏，再看著金黃色的天幕和金黃色反射到海水中的微光，終於意識到，為什麽我那麽迷戀海上的日出和日落。因為那是古埃及太陽神一天的行程，也是萬物生命周而複始的延續。
雖然我知道越前海岸有非常出名的越前蟹，幾百年以來它都是日本皇室的貢品，但這種矜貴的越前蟹，日本政府每年隻允許在冬季11月至3月才可以捕捉，因而越前漁港旁的所有餐廳都處於關閉狀態。我在夜幕即將開啟時開出了越前海岸，回程開進森林裏時慘了。這裏沒有一點兒燈光，還都是盤山道，不習慣開右舵的我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幸虧日本人開車很守規矩，幸虧我旁邊坐著一個打氣的，我才安全開回了酒店。酒店旁有好幾家餐館，每一家的餐飲都不便宜，我們選了一家大將燒烤店，裏麵要拖鞋進入，所有客人都在各自的小屋裏就餐，相當私密。可是菜單上全是日文，我們不會點菜，也不好意思離開，隨便點了幾樣烤肉，結賬時發現，這裏的菜太貴了，一碗米飯收了我們3美元。
惠比須神社
惠比須神社
鯖江餐飲
回到酒店看到家人發來的微信，我們才知道，這一天日本南部的鹿兒島發生了地震和海嘯。心中暗自慶幸，幸虧沒把行程安排到鹿兒島。住在“眼鏡產地”的好處是，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生意人，他們跟我們一樣起大早吃早飯。酒店早上7點提供免費自助早餐，但不到6點半餐廳外便排起了長隊，這可真奇怪。匆匆吃完好吃的早餐後，我開進了白山國立公園。
這個公園裏以白山為中心，白山跟富士山一樣，也是活火山，同時跟富士山一樣，也是日本三大名山中的一個。但白山並不是我們的目的地，我們從公園中借道，路過以滑雪場而聞名日本的白鳥高原，還有源泉是九頭龍川河的九頭龍水庫。公園內森林密布，溪水潺潺，是消夏的好去處。森林裏也沒什麽車，正好方便不善於開右舵車的我。
白山國立公園
白山國立公園
白山國立公園
白山國立公園
被刮的輪轂
就在我不緊不慢在單車道的森林中穿行時，迎麵忽然來了一輛把山路堵得嚴嚴實實的大卡車，我被嚇得魂飛魄散，不禁大聲尖叫，慌忙往後退，隻聽“吱拉”一聲，心想：完了，肯定車被刮到了。躲過大卡車以後，我們下車一看，輪轂被岩石擦出了好幾道長痕。有經驗的先生說“沒事”，車行不會罰我們很多錢。
我的心放下來，繼續小心地往前開，祈禱千萬別再有大卡車出來嚇死我。我的祈禱應驗了，沒有大卡車，隻有阿彌陀瀑布的指示牌。瀑布離路邊800多米，我們欣然前往。一邊走，一邊狐疑，怎麽會有如此奇怪的瀑布名？
阿彌陀瀑布
阿彌陀瀑布
阿彌陀瀑布
阿彌陀瀑布的“流水素麵”
據說室町時代時，當白山中一個寺廟的僧侶在此舉行護摩火祭時，阿彌陀如來佛現身於瀑布下的洞窟中，瀑布因而得名。在江戶時代，對歐洲畫壇產生過很大影響的浮世繪畫家葛飾北齋把這個落差約60米的瀑布畫進了自己的畫作中，從此該瀑布名聲大噪。據說，瀑布旁的山莊還是流水素麵的誕生地。這種獨特的食麵方式是把雪白的麵條浸泡在流淌的的清涼流水中，之後這種食麵方式成為日本夏天飲食文化的代表之一。我們穿過“流水素麵”的山莊，走到隱藏在山中的瀑布前，任瀑布揚起的水絲飛濺到我們身上，感受它帶來的涼意之時，也享受著大自然的饋贈。
在白山中，有一處雖然不是大自然的饋贈，但跟阿彌陀瀑布一樣也是知名的景點，它就是禦母衣湖。這是一個巨大的人工湖，因用於發電的禦母衣水壩而形成，白川鄉就在該湖的下遊。此湖的湖水跟法國安納西湖的湖水一樣，很多地方都成翡翠色。我們跟隨著漂亮的湖水，不一會就到了白川鄉合掌造聚落，此時剛過上午11點。誰知道，進村前，我們遇到了大堵車，但在堵車的高坡上我們卻看見了卡通似的合掌造房屋。原來，村子裏如足球場大的停車場全滿，我們得等空位。等了一刻鍾，我才開進停車場。果不其然，裏麵全是車，一群日本老年人在酷暑下指揮著進進出出的車輛。
禦母衣湖
禦母衣湖
禦母衣湖
禦母衣湖
白川鄉的四周都是陡峭的山脈，一條名為莊川的河流把白川鄉圍裹在山腳下。此地是日本降雪量最大的地區之一，常被大雪阻斷跟外界的聯係，因而白川鄉至今都保留著日本的原始風貌，被稱為日本的秘境。這個典型的山村農耕地僅占0.4%，其餘的土地絕大部分都是森林，若不是一位德國建築學家在《日本美的再發現》一書中讚譽白川鄉有著“日本境內相當罕見的傳統庶民建築”，這裏恐怕會像西藏的墨脫一樣，很長時間都不會被外界所知。不過，當它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後，它就變成了“飛上枝頭的鳳凰”，即使在炎炎夏日裏也被遊人熱捧。
我們穿過連接停車場和村落的莊川河上的吊橋，抵達有著三角形茅草屋頂的村落入口，從這裏開始一賞傳統合掌造村落獨具魅力的風采。此地是日本規模最大的合掌造集落，差不多保存著100多座大大小小的合掌造房屋。跟很多村莊不同，這裏的小橋流水和古屋稻田及鳥居神社在翠綠的青山和多彩的花卉的妝點下，讓白川鄉呈現出了田園詩般的景致，讓我們耳目一新。該村落有25棟合掌造房屋對外開放，包括曆史博物館、神社、寺廟、水磨坊等，其中規模最大的3層樓住宅的和田家是遊客的必到之地。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白川鄉和五箇山村落
對於很多遊客來說，村裏的八幡神社也是必到之地。這裏供奉的不是神話中的大神，而是公元3世紀的日本第15代應神天皇。在應神天皇統治日本期間，日本國力強大，文字也由朝鮮傳了進來，為稱頌其貢獻，日本人把他尊崇為戰神八幡神。逛完村落的我們又累又餓，本想在村落中吃午飯，可是開張的餐館少之又少，我們在一家餐館前等了近一個小時也沒等到座位，隻好買五平餅充饑。名字來自神道教中奉獻給神的禦幣形狀的五平餅據說起源於江戶時代的木曾，這裏剛好是我們當天的落腳地。我們要去那裏再次感受酒店包早晚餐帶來的幸福感，也要再次讓我們的心情因為味蕾的綻放而歡躍飛揚。
路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