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走遍千山萬水，隻為尋找初心。
法國，是全世界旅遊資源最豐富的國家之一。人世間的美景，包括大洋和大海、河流和峽穀、平原和低穀、峽灣和冰川，還有高山和湖泊，它全部涵蓋。一個月的法國之旅，我們越高山、入峽穀；跨大河、進低穀；走平原、望大海，把法國的各色風光攬盡。雖然這些自然美景每一處都讓我們熱血澎湃，但有一處風景卻很特別，它即是離瑞士咫尺之遙的安納西小城(Annecy)。出生於瑞士的法國18世紀啟蒙運動的領軍人物盧梭就是在這裏墜入了情網，並一住12年，還宣稱，“這是他人生中最快樂、最浪漫的12年”。
安納西
安納西
安納西
安納西
為什麽安納西會得到盧梭的鍾愛呢？也許因為它是瑞士和法國的“混血兒”吧。瑞士的田園風光和法國的浪漫風情交織在一起，讓安納西不想天生麗質都不行。它曾被列入世界六大魅力小鎮之一，這樣的小鎮我是一定要“一親芳澤”的。為了它，我從裏昂沒有直接去出產全世界最昂貴葡萄酒的勃艮第，而是又開始繞遠兒，先“順手牽羊”，去了艾克斯萊班(Aix Les Bains)。
去名不見經傳的艾克斯萊班，並不是因為它，而是因為它坐落在法國最大的天然冰川湖－布爾歇湖畔(Bourget Lake)旁。天然冰川湖，我在瑞士看過很多，但在法國，這還是第一次。史學家們說，被群山圍繞的布爾歇湖形成於1.9萬年前，在公元前4千年就開始有人類活動的跡象了，那時或許是半人半神的年代。此湖離羅納河隻有5公裏左右，今天通過運河彼此相通。
布爾歇湖
布爾歇湖
布爾歇湖
布爾歇湖
雖然地處汝拉山(Jura Mountains)南部與阿爾卑斯山前麓之間的布爾歇湖是一個冰川湖，但它湖水的溫度在夏季卻可以保持在26攝氏度，這讓它成了水上活動的樂園，也讓湖邊最大的城鎮艾克斯萊班成功摘獲了“法國三星級水上運動基地”的王冠，人們可以在湖中滑水、衝浪、劃艇、潛水等。我們以為有著這麽豐富水上運動的布爾歇湖一定像聖十字湖一樣門庭若市，可是我們沿著它行駛時，卻發現湖麵上靜悄悄，什麽水上活動也沒有。但湖邊有大片的草坪和自行車道，很多人在和煦的陽光下騎行。
我們沿著自行車道走向布爾歇湖，發現它跟聖十字湖一樣清澈見底，卻沒有聖十字湖的Tiffany藍色。不過，望著連綿起伏的青山和一望無際的湖水，我們還是像小孩子一樣進到了水中玩耍。這個擁有廣闊且多元化生態係統的湖泊，因其周邊峭壁和石灰岩板的阻擋而讓湖邊的氣候溫和宜人。因此，它不僅是部分物種遷徙路途中的重要避風港，而且受到了名家們的喜愛。法國著名小說家巴爾紮克曾在他的第一部長篇哲理小說《驢皮記》中詳細描繪了布爾歇湖。他寫到：“布爾歇湖是由連綿的山嶺環成的一個多缺口的大水盆，水麵比地中海高出七、八百尺，像一滴藍色的水珠閃閃發光，其清澈度是世界上任何地方的水都比不上的。你可以在這兒思想，也可以在這兒戀愛，這兒有治療一切人生疾苦的靈丹妙藥。”
布爾歇湖畔
布爾歇湖畔
布爾歇湖
對布爾歇湖的讚美，還有法國19世紀首位浪漫派抒情詩人阿爾封斯·拉馬丁，他就是在布爾歇湖寫下了被人傳頌的著名詩篇《湖》：“她原該同來探望這片親切的湖波的。這石嗬，你也曾見她坐過。願這些蒼鬆翠柏、笑容可掬的山丘都有那良宵的回憶存在。願這回憶，隨著春風而往來蕩漾，讓銀河之星的柔軟微光，把湖麵晃耀成琉璃萬頃。願一切聽到、看到或呼吸到的東西都說：他們倆曾經愛過！”
這首飄逸、淒涼的詩歌是拉馬丁寫給他的戀人的，可他們沒相愛多久，姑娘便與世長辭了。他們相愛的地點，正是在艾克斯萊班，而拉馬丁之所以來到這裏，是因為它是一個著名的溫泉小鎮。他在這裏療養時，與姑娘陷了熱戀，這位姑娘是一位老科學家的年輕妻子。19世紀在歐洲聞名遐邇的艾克斯萊班除了吸引拉馬丁前來療養外，也吸引了英國維多利亞女王和茜茜公主及其他聲名顯赫的皇宮貴族在這裏療養。
艾克斯萊班
艾克斯萊班
艾克斯萊班
小鎮的名字也跟溫泉有關，在法語中“萊班”意為“溫泉”，“艾克斯”跟普羅旺斯著名的艾克斯城名字一樣，都來源於拉丁語中的泉水。由此可見，小城在羅馬帝國時期就已存在。公元一世紀，羅馬在此地建成了一個重要的水療中心，這奠定了艾克斯萊班療養中心的地位。今天，它擁有法國最大的淡水娛樂碼頭，每年都接待大量遊客，很多人都來尋求礦泉浴療法。
雖然這個法國溫泉城市中排名第三的艾克斯萊班還擁有法國小鎮最高級別的“四朵花”美稱，但我們從湖邊一直開到小城的最高處，也沒看見幾朵花。據說，這裏還是葡萄酒釀造產地，可葡萄園我們也沒看見，隻看見一座建於19世紀拜占庭風格的聖母教堂(Church of Our Lady of Aix-les-Bains)在俯瞰著這個小城和布爾歇湖。
艾克斯萊班教堂
艾克斯萊班教堂
艾克斯萊班教堂
與布爾歇湖遙相望的是離它40公裏遠的法國第二大湖－安納西湖(Lake Annecy)，它的旁邊也有一個小城，名為安納西。跟沒滋沒味的艾克斯萊班相比，安納西小鎮簡直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它是我們法國之旅中最喜歡的小鎮之一，至今我家先生還想著要去那裏度假呢。
背靠阿爾卑斯山，南麵安納西湖的安納西離日內瓦30公裏左右，是瑞士不折不扣的鄉鄰。曆史上它跟瑞士也常常是一家的，這家的主人叫做勃艮第王國，此王國在西羅馬帝國還未滅亡時就已在帝國內建立，就像西哥特王國一樣。中世紀時安納西還曾作為日內瓦地區的首府，後轉讓給了日內瓦伯爵。在新教運動中，日內瓦的舊主教區也轉移到了這裏。
安納西湖
安納西湖
安納西湖
安納西湖
跟日內瓦類似表兄弟的安納西在我們眼中比日內瓦還漂亮。我們以為，這個盧梭最喜歡的小鎮一定也跟法國很多城市和村鎮一樣，找停車位難於上青天，沒想到，我們的運氣超極好，我剛開進小鎮中心就有一輛車離開。當把車停好後，我開始跟先生慢悠悠地閑逛安納西老城。老城跟法國很多中世紀的老城一樣，曲徑通幽，中世紀的石板路旁都是各種商店，還有拱廊和小廣場以及主教座堂和聖母院。
如果說安納西的老城還沒有驚豔到我們，那當我們穿過一個拱門走上島宮(Palais de l'Isle)中的一座小橋時，安納西神仙般的美景立刻讓我們欣喜若狂，我毫不猶豫把它列入了法國“四花”小鎮之中。橋的兩側是菜市場，本來很喜歡逛菜市場的我們隨意看了幾眼就把眼光鎖定到在了橋上，目不轉睛欣賞島宮周邊“傾國傾城”的美色。
安納西教堂
安納西教堂
安納西
安納西
安納西
島宮其實是一座類似船形房屋的城堡，建於12世紀，是歐洲上鏡率最高的建築之一。它曾是安納西領主的居住地，後來成了日內瓦伯爵的行政總部，14世紀上半葉第一次被作為監獄使用。1355年日內瓦伯爵從神聖帝國皇帝那裏獲得了在其領地上鑄造金銀的權利，於是此島變成了造幣廠，二次戰期間又變成了監獄。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橋上的鮮花和橋下的流水。那些姹紫嫣紅的鮮花好似給安納西戴上了花環，讓它如青春靚麗的美少女般在燦爛的陽光下笑靨如花，千嬌百媚，而那祖母綠色的河水，就像是美少女的媚眼，讓我們隻需看一眼，就會淪陷在她的眉目傳情中。
美麗的河水來自休河(Le Thiou)，休河從安納西穿成而過，把島宮環繞其中，使它看上去像一個河中的小島。此河被認為是歐洲最幹淨的河流之一，它是安納西的明信片，安納西因為它才有了“阿爾卑斯山威尼斯”的稱號。小河沿岸都是建於12到17世紀，保存完好的建築，建築的一層被改建成了咖啡館、紀念品商店和餐館，而建築的拱廊前和過河的橋頭上也種滿了鮮花。這樣的小街、這樣的流水、這樣的鮮花，怎麽會不是“四花”小鎮呢？它比“四花”小鎮，莫奈花園所在的吉維尼還美上十分。
安納西休河
安納西休河
安納西休河
安納西休河
安納西休河
能把吉維尼甩出十條街的安納西還有一個致勝“法寶”，那就是安納西湖。安納西的美麗，一半源於島宮和休河的河水，一半源於休河終點站的安納西湖。這個由阿爾卑斯山融雪形成的湖泊，被譽為歐洲最清澈的湖。有人說，安納西湖和安納西小城幾乎滿足了遊客度假的所有幻想：青黛色的遠山、清新的高山空氣、田園詩般的景色、冰藍色的湖水、穿城而過的小河和無處不在的綠樹繁花，它們構成了遠離塵囂的世外桃源。正是這美不勝收的景色，讓盧梭在這裏度過了他一生中最幸福、最浪漫的一段時光，也讓這裏獲得了“阿爾卑斯山陽台”的美譽。
此湖位於阿爾卑斯山腳下，形成於1.8萬前。發源於阿爾卑斯山的眾多小河蜿蜒曲折流過十幾公裏後，注入這裏，為它提供了充足的水源。湖中的水，由近及遠，顏色由翡翠色變成蔚藍色。據說， 即使在冬天，這裏的山也是青的，水也是綠的。在冬天，還能看見銀裝素裹的勃朗峰在遠方傲然挺立。
安納西
安納西
安納西
安納西
安納西
看著開闊的湖麵，我們忍不住又想像在聖十字湖一樣劃船，但這裏的腳踏船隻允許在湖邊附近遊玩，我們不願意，我們想劃到湖中去，去那裏領略阿爾卑斯山和安納西湖的風采。幸好這裏有遊艇，每小時65歐元，隻能付現金，我們高興地租了一艘。我喜歡開車，但不會水的我不敢開遊艇，我讓我家先生開。當他加速把遊艇開進湖中時，安納西湖的美景全方位地呈現在了我們麵前。
此時，天空中飄著朵朵白雲，籠罩著阿爾卑斯山的山頂，讓青山顯得愈加朦朧，似有仙子躲藏其中。放眼望去，連綿的群山高低錯落，圍繞在安納西湖邊，讓它呈現出立體之美。我坐在船頭，迎著輕風，聽著引擎的轟鳴，看著遠方的水天一色，一種揮斥方遒之感油然而生，想起北宋詩人黃庭堅的詩：“四顧山光接水光，憑欄十裏芰荷香”。雖然安納西湖中沒有黃庭堅詩中的菱角和荷花，但它有起伏的波浪，而且這波浪，越靠近深湖中越大。這根本不是波平浪靜的湖泊，它像大海，連深湖中水的顏色都跟大海的一樣。
安納西湖
安納西湖
安納西湖
安納西湖
安納西湖
安納西湖
“大海”的四周，跟法國南部的蔚藍海岸邊相同，也蹲著無數“青蛙”小鎮和村莊。這些小鎮和村莊讓安納西湖活波可愛，充滿了靈動的色彩。當然，在這些小鎮和村莊中，最出挑的還是安納西。我們在湖麵上看不到安納西老城和島宮的美麗，但安納西的橙色屋頂和建於12世紀，曾是日內瓦伯爵府邸的安納西城堡卻在湖邊以它玲瓏的造型吸引著我們的目光。遠望的安納西，跟近看的安納西一樣，美得讓我們忘記了呼吸。
安納西的美，還應該包括湖邊的歐洲花園(Jardin de l'Europe)。這片麵積巨大的芳草地14世紀屬於倫巴底銀行家，他把此地最先改建成了一個封閉的花園。當安納西市政廳於19世紀中葉建成後，這片區域被改建成了英式花園。花園內種植著鬱金香、鬆樹和巨杉等650棵樹和一千多棵灌木，還鋪滿了草坪。自從它問世以來，它便成了安納西人和遊人享受的天堂。我們坐在草地上，麵對著風光如畫的安納西湖，開始野餐，這是我們法國之旅中唯一一次野餐，經久難忘。
歐洲花園
歐洲花園
歐洲花園
讓我們經久難忘的，也給安納西添上浪漫一筆的是戀愛橋，它就在歐洲花園旁，也在安納西湖旁，橋的另一麵是一個小運河。小運河裏的水跟休河的水一樣，是醉人的祖母綠，“祖母綠”上停滿了顏色各異的小船，這讓整個運河看起來像一幅漂亮的山水畫，而戀愛橋，恰好是山水畫中的“主角”。站在橋上，可以一覽安納西城、阿爾卑斯山、運河和湖泊的優美景色。
戀愛橋，一定是跟戀愛有關的。雖然它曾經是妓女的聚集地，但並不影響它美好的傳說。相傳如果相戀的人在橋中間相遇並親吻，他們會永遠在一起，因此英文中這樣說：“Be careful who you kiss on this bridge because there’s no turning back! Just make sure he’s for keeps and she’s the one.”
戀愛橋
戀愛橋
戀愛橋
毗鄰瑞士的安納西，這個鑲嵌在翠綠群山和碧綠湖水之中的小城，在歲月之河中不知不覺融進了瑞士的氣質，它獨特的混血兒風格讓我們心甘情願拜倒的它的“石榴裙”下。那種愛慕，就像司馬相如在《鳳求凰》中寫的那樣：“有佳人兮，見之不忘”。我們很想，在這個不間斷流出愛的樂章的小城留宿，我們也很想穿過法瑞邊境線，再次走進瑞士，可是不行啊，我們還要去拜訪大名鼎鼎的勃艮第。不過，沒關係，“好飯不怕晚”。明年夏天，當我從印度歸來後，我會直接把車從巴黎開到瑞士腹地，去實現我冬日裏在瑞士立下的誓言。那就是，我要在“別院深深夏席清，石榴開遍透簾明”的時節，再度去瑞士尋芳蹤。瑞士，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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