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曆史上3次人口的大遷徙,為蘇州送來了“人定勝天”的人才。這些人才讓擁有絕佳自然稟賦的蘇州如虎添翼,經濟之樹長青。經濟的繁榮帶來了蘇州文化的大發展。它不僅是中國古代著名的文化中心和科舉人才中心,也是著名的“狀元之鄉”,還被列為“士大夫必遊五都會”之一。蘇式玉器、蘇繡、蘇式食品、蘇式茶具、蘇式門神等成為當時人們仿效的潮流。
這些曾經高端的文化,今天依然散落在蘇州的角角落落。當我漫步在蘇州的大街小巷,我會為那些潛移默化承載著蘇州文化熏陶與傳承的一條條街巷名字而拍手。這些以章回為題的街巷,把蘇州2500年豐富的“巨著”濃縮成了高度概括的名字,在隨時間流傳而不衰的曆史長卷裏,留給世人一片沒有千城一麵的獨特輪廓。
而留給世人最獨特輪廓的,也是蘇州文化大發展留下最鮮明印記的是中國私家園林的代表,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蘇州園林。
蘇州拙政園
始建於公元前6世紀的蘇州園林,全部是私家園林。隨著京杭大運河的開通,蘊藏豐厚底蘊的蘇州開始富甲天下。物質的富足,百業的興旺,讓蘇州人不斷追求精神世界的充盈。星羅棋布的湖溝塘堰,為蘇州因水就勢造園提供了便利;附近盛產的太湖石,為堆砌玲瓏精巧的假山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人口南遷帶來的各類人才,為蘇州園林的設計開辟出獨具匠心的華章。
我們曾被歐洲無數宮殿後的花園所吸引。對稱的結構,活潑的設計,繁瑣的裝飾,壯觀的平麵鋪展,都讓我們讚歎連連。如果說歐洲的花園偏感性,追求自由,浪漫和奔放,並以此為基礎,把天生對理性思考的崇尚而納入科學範疇,那蘇州園林則偏理性,追求內心的自省,注重“言有盡而意無窮”,並在此基礎上,注重自然、情感和想象。雖然東西方園林的設計理念不同,卻有異曲同工之處,即“園林是造在地上的天堂。”
蘇州留園
如果說建築師是歐洲園林的主導,那中國的文人則是蘇州園林的靈魂。他們用意蘊深厚的文化修養,以詩為題,以畫為本,在有限的空間內點綴假山和樹木,安排亭台樓閣和池塘小橋,創造出詩情畫意的景觀。這些“無聲的詩,立體的畫”是園主的情趣,也是他們的理想和追求。徜徉在蘇州各具特色的園林中,時而見“庭院深深深幾許”,時而見“柳暗花明又一村”;時而見小橋流水、粉牆黛瓦;時而見曲徑通幽、峰回路轉。那些形式各異、圖案精致的花窗,那些如錦緞般的在腳下遷伸不盡的小路,那些似不經意散落在各個牆角的作品,都那麽清雅脫俗,引人入勝。我不禁為之感歎,在物質富足的蘇州,這些園林的主人,是在怎樣地用詩意的方式去擁抱生活。
這詩意,來源於這些風雅文人對水的理念。水巷交織的蘇州孕育了溫婉如水的女子,也鑄就了蘇州園林的特色。水是穆斯林庭院的精魂,也是蘇州園林的心髒;水是穆斯林的生命之源,也是蘇州園林的主旨。無論你走到哪個園林,你都會發現,每走幾步都能看見水,水和庭院的亭台樓閣自然地融合在一起。沒有水,蘇州園林就沒有了“魂”。
蘇州獅子林
如果水是蘇州園林的“魂”,那層次則是蘇州園林的骨架。葉聖陶說,蘇州園林是我國各地園林的標本,因為無論站在哪個點上,你的眼前總是一幅完美的圖畫。為了這個詩情畫意的圖畫,蘇州園林亭台軒榭的布局,假山池沼的配合,花草樹木的映襯,花牆回廊的深度,近景遠景的搭配,無不層次分明,是極美的美術畫。不同於歐洲園林修剪得像寶塔樣的鬆柏和閱兵式整齊的樹木,蘇州園林的高樹與低樹俯仰生姿,落葉樹與常綠樹相依相隨,一年四季都有不一樣的畫圖。
蘇州園林裏的假山和池沼是什麽呢?是肌肉。假山的堆疊,或是重巒疊嶂,或是配著竹子花木,無論哪種設計,設計者的胸中都有丘壑。池沼,大多引用活水。有些園林池沼寬敞,就把池沼作為全園的中心,其他景物配合著布置。水麵如果自然形成河道,橋梁常常被安排其上。如果有兩座以上的橋梁,一定不會雷同。而池沼的邊沿總是高低屈曲,任其自然,玲瓏的石頭,或者花草會裝飾岸邊,池沼裏的金魚或各色鯉魚讓整幅圖畫生動活潑,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幅畫。
蘇州網師園
而那一麵麵古典之窗和一道道歲月之門,以及反映古代哲理觀念、文化意識和審美情趣的匾額、楹聯、書畫、雕刻、碑石、家具陳設,則是蘇州園林玲瓏的五官。這精致淡雅的五官如折紙般,在不大的紙張上折疊出了萬千美麗的姿態,描摹出了蘇州園林“雖由人作,宛若天開”的藝術意境,也孕育出“雨驚詩夢留蕉葉”和“風裁書聲出藕花”的經典詩句。它與蘇州園林的“心髒”、“骨架”和“肌肉”一起,為蘇州園林贏得了“江南園林甲天下,蘇州園林甲江南”的美譽。
注:美麗的照片來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