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奇石
職業: 外科醫生 業餘愛好: 旅遊, 文學, 京劇, 工作之餘喜歡寫些懷舊散文, 隨筆
廊橋歸來憶“遺夢”
——繁華總隨流水，歎一場春夢杳難圓
小時候去舅舅家，舅舅家的房子就在臨河的岸上，有一部分就建在河麵上，隔著河麵是對麵人家了。為了方便河兩岸人家的來往，在河上橫跨著一條木橋，那橋有象屋頂似的頂，上麵蓋著瓦，橋的兩側有縷空的木欄杆，當時大家把它叫做橋棚。後來知道廊橋後，才想起這橋棚其實就是最簡單的廊橋了。對廊橋感興趣是從看了一本美國小說“廊橋遺夢”開始的；再後來又看了根據小說拍攝的電影，電影基本上是忠實於原著的，美中不足的是影片中出現的那座廊橋不免令人有些失望，因為它實在太簡陋了，與我想象中苻合影片情節的廓橋大相徑庭，所以留下了些許的遺憾，這也就促成了我後來去廊橋之鄉看廊橋之行。
說起來也是機緣湊巧，我有位朋友的親家是浙江慶元縣櫸水鄉月山村人，而月山村正是全國聞名的廊橋之鄉。於是在仲春的早晨，我們踏上了去月山村的征途，我說是征途，是因為去那兒一路上翻山越嶺，汽車走了八個來小時，特別是從麗水到慶元沒有高速，而從慶元到櫸水的那段公路更是在山中盤旋，有時那陡峭的轉彎也著實還有些令人心驚肉跳；不過那山花爛漫的春天景色也確是令人心曠神怡。到了月山村，受到了主人盛情款待。這月山村還是櫸水鄉鄉政府所在地，民風淳樸，市鎮雖小，但還保留著一些古鎮的風貌，臨街一側各家門前有一條貫通全鎮的小溪流，水從山上流下，據說當初也是作為消防的一個設施，而今也是古鎮的一道獨特風景。月山村周圍峰巒疊嶂，山川秀麗，其後山形如半月，村前溪水曲如銀鉤，村莊坐落其間，如同山環水繞的一輪明月，故名月山。六座古廊橋如長虹臥在水麵上，橋上的亭台樓閣錯落有致，這山、水、橋，以及星羅旗布其間的房屋展現出一幅恬然優美的風景畫卷，宛若世外桃源。月山自古就以舉溪八景和二裏十橋聞名於世，如今在櫸水鄉尙有全國木拱廊橋中惟一一座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如龍橋，該橋南北走向橫跨於舉溪之上，造型古樸優美，重簷飛翹，氣宇軒宏，因與後山的鬆林依稀相連，橋似龍首下傾，故名如龍橋。該橋建於何時巳無從考證，現存的如龍橋重修於明天啟五年（公元1625年），橋長28米，拱跨14米，橋寬5米，高6米；橋上有廡廊11間，北端建鍾樓一座，南端設橋亭，橋中心有個神龕，早年為祀大禹之所，橋中有“如龍橋”匾額一塊。相傳與如龍橋同樣構造的還有一座來風橋，原橋巳焚毀，現存建築是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重建，為石拱廊橋，半圓形的石拱，在溪水的倒影下組成一個圓月形，水從橋洞緩緩流出，形成一圈圈漣漪，橋上有一幅對聯：水從碧玉懷中出，人在蓮花瓣上行。關於此二橋還有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相傳櫸溪兩岸同住吳陳兩大家族，平常相處倒也和睦；不料有一年大旱，兩姓為爭櫸溪之水而大動幹戈，從此結下宿怨。又一年又是大旱，眼看一場惡鬥即將發生，此時一方提出比武奪水的辦法，結果雙方各勝一場，於是平分溪水，暫時解決了紛爭。然而在比武中產生了感情的兩姓青年男女為了雙方永久的和好決定共同從山上開渠引水，終於引來山泉，化解了往昔的恩仇。第二年八月十五，吳陳兩家的吳如龍和陳來鳳一對男女喜結連理。為了紀念兩姓的重歸於好，吳陳兩姓決定修建如龍來鳳二橋，讓後世子孫永遠和睦相處。今天，這美麗的傳說如山中晨霧漸漸散去，惟有這兩座橋還信守著當年的諾言。關於這兩橋的傳說倒亦頗有些動人，但若與“廊橋遺夢”中的情節相比，就不免略遜一籌了。
“廊橋遺夢”原名“麥迪遜縣的橋”，是美國攝影師兼作家沃勒力作，問世後引起轟動，當年高列美國暢銷書榜之冠。故事的情節其實也很簡單，一個孤獨的旅行者金凱，為了拍攝廊橋，來到麥迪遜縣，邂逅了弗朗西絲卡，於是兩顆中年人的心漸漸貼近，撞出火花，尋覓巳久的靈魂似巳找到了永恒的歸宿；但是這段不了的情緣因了世事的羈絆而無奈分離，兩人年複一年彼此的思念，漂泊感傷的情懷，刻骨銘心的愛，淒婉絕倫，令人動顏。影片對婚外情的探討和對中年人心理情感的描繪受到廣大觀眾的關注和共鳴。雖然故事的情節再簡單不過，但表現的情感卻相當細膩，並非僅僅是一場婚外激情的表現，而是通過它揭露了中年人的倫理價值觀與情感平衡問題。當年我讀此書時，婚外情還是屬於大逆不道，被稱為亂搞男女關係、搞腐化，更為難聽的叫搞破鞋，是要受處分的，特別是當事的男方，甚至會丟了工作；女方亦會招來巷談物議。該書與影片所以能擁有那麽多讀者和觀眾，並非大家僅僅著眼於兩個中年人的婚外戀情，反倒是作者告訴我們：在一個日益麻木不仁的世界上，我們的知覺都巳麻木了，我們都生活在自己厚厚的包裹之中。偉大的愛情和肉麻的溫情之間的分界線究竟在哪裏，我無法確定；但是我們往往傾向於對前者的可能性嗤之以鼻，給真摯的深情貼上故作多情的標簽，這就使我們難以進入那種清靈的境界。短短的四天相處，竟然會成為兩人終生的眷戀，生死不渝，男女間的真情能達到如此地步實在令人感動；然而不管什麽樣的愛情，都是有責任和義務的，每個人都不可能在愛情中自私地隻為了自己。影片中有一個情節令人久久不能釋懷：金凱離開後，他們曾在雜貨店門前不期而遇，坐在車內的弗朗西絲卡從大雨滂沱的車窗外凝視著前方，當看到金凱仃下車在後視鏡上掛下了弗朗西絲卡送給他的一個信物——她七歲時姑媽送給她的一個刻有她名字的十字吊墜時，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霎時淚流滿麵，窗外的雨水連同淚水在她內心澆出一片對金的深情密意，然而最後還是對家庭的責任感終於讓她放棄了打開車門隨金凱而去的衝動。
生活 似乎一如既往地前行，歲月流轉，弗郎西絲卡送走了與自已相依相伴走過了幾十年的丈夫理查德。突然有一天，白發蒼蒼的她收到了一個發自千裏之外的包裹，是金凱寄來的，裏麵除了一些舊物外，還有一本嶄新的影集，影集內都是當年他為弗朗西絲卡所攝的照片，裏麵還有一封他的親筆信，看到這些東西及信後，她無法自持，不禁老淚縱橫。這麽多年了，她把對金的愛深埋在心底，沒一天不思念，雖然這一刻來得有點兒晚，但對她來說巳是最好的安慰，斯人雖去，然而留給她的美好的回憶猶如雨後的彩虹般美麗，至死不能忘懷。書中交待，弗朗西絲卡於1989年去世，她在遺囑中要求她的子女將她的骨灰撒在曼迪遜橋畔，就是這座廊橋曾見證了她倆的愛情。
“廊橋遺夢”於1992年出版問世，又於1995年搬上銀幕，分別高居暢銷書之榜首及極高的票房收益，這也說明觀眾對這部作品的歡迎；但是與此同時，也使當年美國的離婚率突然上升，所以有人歸咎於這個作品，其實作者的用意與讀者的想法恰恰是相反的，這也許就是這部作品感人之所在吧！
橋與男女之間的愛情好似有著密切的關聯，不管古今中外。“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春江一曲柳千條，二十年前舊板橋，曾與美人橋上別，恨無消息到今朝。”此類與橋有關的愛情詩在古詩中比比皆是，也是人們津津樂道的一個永恒的愛情主題；不過也許真因為好多愛情並沒有一個圓滿的結局，當事人對對方的無盡思念才使人們更加向往吧！
後記：1，月山村還有數人合抱的兩棵杉樹王，以及第四紀冰川遺跡――冰臼，很值得去一看，而且當地開發旅遊較晚，還能保留好多原生態的自然景觀。
2，聖經有言：“有的時候，人和人的緣分，一麵就足夠了。因為她就是你前世的愛人”。興許這是真的吧！那我們就不要帶著批判的眼光來責備兩個中年人之間 短暫又永久的真摯愛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