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仙女”退休

“牙仙女”退休
蘭宜

老小的最後一顆乳牙掉了，我這個資深“牙仙女”終於可以收起翅膀退休了。

我做“牙仙女”剛開始上任時還幹得煞有介事認真負責。每當娃掉了牙，我就會給他找個漂亮的小盒子交給他，讓他把剛掉的牙用清水衝幹淨後裝到小盒子裏邊，再把盒子擱在他的枕頭下麵。然後晚上耐心等娃睡熟後，才躡手躡腳的走到娃床邊，伸手到他枕頭下摸出裝牙的小盒子，把錢放回小盒子的位置。有時好奇的娃忍不住想問牙仙女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我常常鼓勵他用小卡片寫下來跟裝牙的小盒子一起放到枕頭下麵，然後趁他熟睡時偷偷掏出來，冒充“牙仙女”絞盡腦汁寫出一封洋洋灑灑的回信再放回去。還好無論寫的如何，都由“牙仙女”背鍋。

後來越來越漫不經心，當娃掉了顆牙，問怎麽辦時，直接叫他用趁手的麵巾紙裹巴裹巴塞到枕頭下邊。有時甚至忘了放錢，第二天一早孩子問起時隻好編個牙仙女太忙之類的理由搪塞過去。

這回孩子掉了牙，他大聲宣布了一聲，還特意強調是他的最後一顆乳牙，就自己習慣性的隨手用麵巾紙裹好放到枕頭下麵。好在正值換季，我睡前去他房間檢查他是否踢了被子，才想起來他掉牙的事。趕緊手伸到他枕頭下麵摸出包牙的麵巾紙, 然後到錢包裏掏出幾塊錢塞回去。

並且直到此時我才意識到這是我最後一次做“牙仙女”， 也是我的第一百次輪值，這麽具有重大意義的曆史性時刻，居然被我就這麽馬馬虎虎地混過去了。

這事已經過了兩天，我才想起來孩子昨天並沒宣稱拿到錢。莫非他也忘了？可他的枕頭下已經空空如也。

娃放學回來問他，他才恍然大悟般：哦，我差點忘了！牙仙女也許知道這是我的最後一顆乳牙了，給了五倍的錢。

聽他回答得正兒八經，我沒忍住，終於問：你知道誰是牙仙女嗎？

娃哈哈大笑：當然！不就是你嗎？

這下輪到我好奇了：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娃：當知道聖誕老人不是真的時候。我又不傻！

好嘛，我這“牙仙女”的營生，純屬自欺欺人呐，正好金盆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