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看到長春圍困戰又被冷飯熱炒。既然是冷飯,一定也曾經熱過。把17年的我的一篇文章再重新貼出來吧:
關於長春
“九·一八”事變後,日本帝國主義在製造了一個傀儡政府的同時,選擇長春作為“滿洲國”的首都,更名“新京”,成為東北的軍事、政治和文化中心。日本集中國內一批一流專家,采用歐美式建設理論,到長春進行規劃設計。綠化係統,既吸收了霍德華的田園城市理論,又注意到整體環境。新區采用分流製的排水係統,以保持公園綠地流水清潔,利用天然溝渠造成借助於地形的綠化帶。主要幹道采用電力、電訊、照明線路地下化,新住宅區設置電力路線走廊。為適應三十年代城市交通方式,采用平麵環狀交叉,設計了許多圓形廣場。人口也由“九·一八”前的15萬,劇增到“八·一五”前的70萬左右。其中日本人為14萬。
長春圍困戰前,居民為50萬左右。
為什麽要圍困長春
日軍占領期間,在市郊挖掘壕溝、坑道,構築許多永久性工事。市區建築,從布局到構造,都充分考慮到軍事的意義。城中心的關東軍司令部、在鄉軍人會、空軍司令部和大興公司,都是米把厚的花崗石牆,鋼筋水泥屋頂,中型炮彈不能損壞。樓房地下室,有鋼筋水泥坑道通到大馬路,彼此相通。其中有笨重的大鐵門,可以相互隔絕。各主要街道寬度都在一百米以上,可以充分發揮火力,重要街口還有水泥掩蓋的地堡。國民黨進入長春後,又環市添築許多碉堡和工事。其中,僅中央銀行周圍修築的永久性工事,就有150多處。
長春工事堅固,守軍也很頑強。長春守軍為鄭洞國統帥的一兵團,轄蔣嫡係新七軍及滇係六十軍,加上収編的地方雜盤共計10萬人。故中央社稱長春防線為“堅冠全國”。
其實,鄭洞國不想守長春,3月初,60軍撤退吉林時,鄭洞國就主張同時放棄長春。他認為長春離主力太遠,有被吃掉的危險。與其將來被吃掉,不如現在跑掉。將東北主力集中於沈陽、錦州之間,能戰,能守,又能保存一部有生力量。蔣介石卻不幹。他認為放棄長春,國際影響太大。困守長春可保全麵子。南京《中央日報》在一篇題為《論長春之守》的社論中也提到說:……長春是我們領土主權的象徵,必須攻取,也隻有盡力保持。同時,在東北腹地保有這個釘子,還可以吸引共軍主力,減輕沈陽、錦州壓力。
而此時的中共在做什麽呢?
48年二月,毛電示東北局:對我軍戰略利益來說,是以封閉蔣軍在東北加以各個殲滅為有利。但林彪是準備先打長春,或圍點打援,然後由北向南,解放東北。4月份開始,東野和東北軍區的工作重點是“大兵團,正規化,攻堅戰”,積極組織各部整訓練兵。4月18日,林彪將攻打長春的作戰計劃上報軍委,計劃從5月份開始,先完成攻擊準備,再對長春發動全麵總攻。5月,成立第一前線指揮所,指揮攻打錦州。5月24日,攻占大房身機場,切斷蔣軍最後的增援和撤退路線。此期間,中央軍委,老毛催促林彪率主力南下進行北寧線作戰,以切斷東北與關內聯係。6月,東北局,東總根據中央指示,經老毛同意,下達“長圍久困,政治攻勢,經濟鬥爭”總提部署,變短時期內大兵團強攻為小部分主力與地方獨立師圍困的策咯。
6月22日,由12縱和獨6、7、8、9、10、11師組成的圍城大軍,進入指定地域。至此長春內外斷絕。
圍困長春中共的部署
6月28日,1兵團政委蕭華在圍城政工會議上說∶敵人疏散人口的方法,可能有以下幾種∶一、強迫逼出,二、組織群眾向我請願,三、搞抬價政策,收買存糧,逼得群眾無法生活不能不外逃,四、出擊護送群眾出境。
會上,圍城指揮所強調封鎖糧食、蔬菜、燃料、牛馬及一切可供敵人使用的生活資料,斷絕城內外人員往來和商業關係。並提出口號∶“不給敵人一粒糧食一根草,把長春蔣匪軍困死在城裏!”
圍城指揮所還發動群眾,成立軍隊地方聯合對敵鬥爭委員會,在各交通路口設立檢查站、檢查哨,嚴格檢查過往行人、車輛、封堵糧食進城。
八月十七日,一兵團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唐天際,在圍城部隊高幹會議上的報告中說∶在圍城時期,基本上還是執行圍困封鎖,禁止人民與長春市之來往,禁止與長春之貿易關係。但在我警戒線附近,因蔣匪之搶掠驅逐與強製疏散而奄奄待斃之饑民很多,死亡率很大。這些人已經不可能回到長春市內增加敵人之負擔,故我們還是必須加以救濟。關於放出與救濟這些難民有以下幾個原則∶
甲、難民已進入警戒線內及警戒線外附近之地區,或我軍攻占之地區,對是饑餓死亡很嚴重者,放出或予以就地救濟,至於城內及敵乘隙新疏散出來之難民則暫不能救濟,待調查之後聽候處理,對於尚存有糧食,或將存糧出賣者不予放出。
乙、不是大批號召及整批自流的放出,而是在部分地區(即指定一定的放行之道路)采取部分的放行,故可先派工作人員進入難民地區進行調查,將真正的難民予以組織,告以放行之時間地點,並予以證明,每一期預計放行之數目要先期報告,以便準備救濟。
丙、在放出之難民中,工人與學生可以吸收者經難民處理委員會轉至適當地點收容,但不是號召城內工人學生都出來。對於真正有特殊技術之人才,可以號召爭取其出來,亦送委員會。
九月九日,“林羅劉譚”在給毛澤東的報告中說∶我之對策主要禁止通行,第一線上五十米設一哨兵,並有鐵絲網壕溝,嚴密結合部,消滅間隙,不讓難民出來,出來者勸阻回去。此法初期有效,但後來饑餓情況愈來愈嚴重,饑民變乘夜或與白晝大批蜂擁而出,經我趕回後,群集於敵我警戒線之中間地帶,由此餓斃者甚多,僅城東八裏堡一帶,死亡即約兩千。八月處經我部分放出,三天內共收兩萬餘,但城內難民,立即又被疏散出數萬,這一真空地帶又被塞滿。此時市內高粱價由七百萬跌為五百萬,經再度封鎖又回漲,很快升至一千萬。故在封鎖鬥爭中,必須采取基本禁止出入,已經出來者可酌量分批陸續放出,但不可作一次與大量放出。
蕭勁光回憶錄指出:他們將骨瘦如柴的長春市民,成群結隊地驅趕出來。這對我部隊壓力很大。我們既要執行封鎖任務,又要維護人民群眾利益,既要粉碎敵人惡毒的陰謀,又不能讓成千上萬的百姓餓死。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政策問題。
對此,中共設立了一個“難民處理委員會”: 在前沿和後方設置了大大小小的難民收容所數十個,有計劃地收容難民、疏散難民。開始,我們工作缺乏經驗,給餓苦了的群眾吃飯沒有限製,結果有些群眾在久餓之後突然進食過多,胃腸負擔不了,脹死了。接受教訓,以後收容的難民就先吃兩天稀飯,逐漸增加飲食,避免了類似情況的發生。對收容的難民,及時的疏散到各地去,有的單位還利用難民回去做偵察或瓦解敵軍的工作。圍城期間,難民委員會共發放了四千噸救濟糧,六億元救濟金及五百斤食鹽。為了救濟長春市的難民,減輕當地解放區群眾的負擔,我們的戰士迅速自覺地開展每人每月節約一斤糧的運動。
圍困長春蔣軍的應對
其實國民黨方麵對長春圍困早有準備:
3月1日,長春市長尚傳道上任伊始,就大抓糧食。3月4日,將中央信托局長春分局貯存的100萬斤大豆全部買下。
鄭洞國坐守長春的方針,是“加強工事,控製機場,鞏固內部,搜購糧食”
圍困之初,國軍方麵一是存有幻想,二是顧及軍心士氣麵子,故不準百姓離城。長春市長尚傳道提出“人人種地,日日練兵”,號召軍民同舟共濟,保衛長春。鄭洞國講台灣正在訓練大批美械新軍,即將開赴東北大舉反攻,隻要守住半年左右,大局能扭轉。鄭洞國曾回憶到:(蔣)在電報中除了用好言撫慰我們以外,仍是要我們無論如何要堅守住長春,等待他派大軍前來救援。在給我本人的電報中,蔣先生還特別命令我將長春城內人民的一切物資糧食完全收歸公有,不許私人買賣,然後由政府計口授糧,按人分配,以期渡過眼前難關。
六月底,鄭洞國組織了戰時糧食管製委員會並頒布《戰時長春糧食管製暫行辦法》,規定市民自留口糧數量隻許維持3個月,其餘按限定價格賣給市政府以保證守軍需求,否則一旦查獲將沒收糧食並嚴懲。守軍在城內搶奪民糧。到了夏天,市區居民出現糧荒,留有存糧之居民不敢“光明正大”舉炊,有不少人因此病餓死亡。
六月,正規軍每人每日定量一斤五兩,高粱大豆各一半。
7月1日,開始減到五兩。
8月初,新7軍和新38師每周還能吃頓大米飯,60軍182師用三分之一高粱摻大豆吃,餘下四個師全發糧代金,各連自己買,買到什麽吃什麽。每人每天菜金隻夠買條黃瓜。地方保安部隊連條黃瓜錢也沒有,一切全靠搶,搶到什麽吃什麽。
7月下旬,蔣介石致電鄭洞國,從8月1日起,疏散長春哨卡內人口,隻準出卡,不準再進。
對於軍人,鄭洞國頒布“連坐法”。3人一組,1人逃跑,2人受罰,2人逃跑,1人槍斃。每連逃亡3人以上,連長送軍法處。越過哨卡30米者,格殺勿論。抓回逃兵,一律槍斃。
為減輕城內糧食奇缺的壓力,長春守軍采取了殘忍的“殺民養軍”和“逐民出城”政策。他們規定一個警察要趕走八人,一個保長要趕走八家,將市內饑民、乞丐和開釋之犯人,大批地驅趕出城外。
圍困期間,饑腸轆轆的士兵見到誰家煙囪冒煙就去搶,再砍樹木,拆房子,後來幹脆挖馬路取瀝青燒飯。5個月的圍困,全城7百餘萬平方米建築,230萬平方米被破壞。一切木質結構部分,大到房架,小到交通標誌牌,乃至瀝青路麵,或用於修築工事,或充作燃料,而一切可以當做食物的東西,如樹皮、樹葉之類,都被送入口中。
城內幸存者的口述
-- 我家房後有塊地,頭年種點穀子,吃了些,裝了三枕頭。藏著掖著,尋思不到快餓死時不能動。鄰居有兩個姑娘和國民黨不正經,不知怎麽叫她們知道了,來幾個“60熊”,硬給搶走了。一家人哭啊。爹說:這是命,遇上小人了!
-- 老虎公園是個空投點,飛機一來就掉糧袋。盡是大米,南方大米,東北人叫“線米”,飛機一響,國民黨就戒嚴。看不住。老百姓早準備好了,哪兒都藏人,空投也不都那麽準,老百姓搶,國民黨就開槍。開槍也搶,用小刀劃開袋子,摟些就跑。有的見到糧食就往嘴裏抓,什麽部不顧了,也忘了,槍打刀紮,就那麽抱著糧袋不放。槍打死的,人踩死的,每天都有。
-- 喀嚓一聲,一袋糧食掉下來。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吵兒巴火進來幾個國民黨,都是新7軍的。魂兒都嚇飛了,沒聽見他們問什麽。翻一大陣子,糧袋砸穿房蓋掉在天棚上了,正在我們娘們孩子頭頂上。是炒黃豆。他們就罵,說吃黃豆拉稀腸子都快拉出來了,大老遠的還送這破玩藝兒,嘴裏這麽罵,那眼睛瞪得“大眼賊”似的,掉進牆裏的也摳出來。
-- 國民黨有搜糧隊,一斤半斤也拿走。我們家來過一次,翻得碗朝天,瓢朝地,用鐵釘子往地下捅。有天來個兵,翻出幾個大餅子。我哪能撕巴過他呀,就說:你看看我那孩子吧,小貓小狗也給留條小命吧!他還有點良心,給留下兩個。
戰後長春隻剩下17萬人。
誰之過
先問幾個問題:
1. 戰爭有無正義和非正義之分?
2. 誰發動了這場內戰?為什麽能夠發動起這場內戰?是否能避免?為什麽沒有避免?
3. 孤城懸軍,兵家死地,仍做困獸之舉,垂死掙紮,至百姓遍地餓殍和累累白骨,國民黨決策一方有無曆史責任?
4. 鄭洞國在絕地之中,仍臨危受命,義不容辭,而至最後,是否忠貞氣節?
5. 中共方麵在此過程中,有無過錯?是否犯罪?
[磚頭評語:]
1. 戰爭有無正義和非正義之分?
這個無需置疑。遠的不說,如果沒有正義和非正義,就無法定位紐倫堡和東京審判,就無法解釋二戰後的國際秩序。
在上述前提下,又一個引申:是不是不管你是哪一個戰場,不管你是誰的國家,不管你對誰效忠,對誰背叛,不管你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不管你對正義或不正義怎麽詮釋,所有的責任都由主動的一方承擔?想想東京大轟炸,長崎和廣島的原子彈,也沒聽說日本天皇掉了胳膊或是東條之類的少了條腿什麽的,死傷的還是平民,難道這個也要去追責?再看看中東亂局,受傷害的也是平民百姓,根源在哪?是不是也要列出個名單,再審個戰爭罪或是反人類罪?不要以為普世們就真的普世了,要知道普世之上還有政治正確。天天拿長春說事,想幹什麽?
2. 誰發動了這場內戰?為什麽能夠發動起這場內戰?是否能避免?為什麽沒有避免?
這個說來話長,也比較複雜。好在對於這場共產黨叫做“解放戰爭”或“第三次國內革命戰爭”,國民黨稱之為“抗共衛國勘亂戰爭”,第三方叫做“第二次國共內戰”的這場內戰,在本論壇爭議不大。戰爭,本身就是殘酷的!脫離戰爭的本意來談論人道善良是虛無的,沒意義的。如果片麵的談論“保護拯救千千萬萬平民生命”,那麽,是否應結論“中國共產黨不該不接受國民黨的鎮壓,應該老老實實地向國民黨中央政府投降,這樣,所有老百姓的生命,所有共產黨解放軍戰士的生命都可以不受損失”!顯然,片麵的追求“保護生命”是錯誤的,沒有意義的!其實戰爭是伴隨人類進步整個進程的特殊性方式,英國沒有一場慘烈的內戰,建立不起來君主立憲,法國沒有一場慘死的內戰、外戰,建立不起共和體製,美國沒有一場內戰,也建立不起現在的合眾國。中國不經過那場內戰,能有今天的重新複興?如果沒有美國投向平民的兩顆原子彈,能早日終結二戰?同樣是針對平民的暴力,日本就是被審判者,西方各國就是解放者,其根本區別不在於戰爭中的暴力和傷害而是正義。剩下的,請參看第一個問題的解釋。
3. 孤城懸軍,兵家死地,仍做困獸之舉,垂死掙紮,至百姓遍地餓殍和累累白骨,國民黨決策一方有無曆史責任?
在當時,國民黨高層一致認為長春非死守之地,根本不該守,隻有蔣介石一意要守,結果造成圍城慘劇。
關於這個問題,李敖先生有過精彩的論述:問共產黨為什麽圍城,為什麽不問國民黨為什麽造成被圍城的局麵?第一、你造成“反革命”的政府;第二、你造成“死守孤城”的兵家大忌;第三、你裹脅人民於先,又驅使人民於後,以“饑民戰”惡整敵人;第四、你最後還不是投降了,與其如此,何必當初?要投降早投啊,為什麽餓死成千上萬的人民以後才投降?一方麵投降了,他方麵難道不是“光榮解放”嗎?一方麵放下武器了,他方麵難道不是“兵不血刃”嗎?……長春守軍采取了殘忍的“殺民養軍”和“逐民出城”政策。一旦“殺民養軍”的戲碼用到盡頭,“逐民出城”的戲碼就出來了,弄出個爛攤子讓你收。最後的悲劇證實了兩點:第一、你蔣介石根本不該守長春孤城;第二、你蔣介石根本無力救長春孤城。是你決策的錯誤,責任攸歸,一清二楚。“
4. 鄭洞國有無責任?
關於長春的經曆,鄭洞國寫到:“作為軍人,還能怕危險嗎?我是國民黨的高級將領,在困難的時候,我不負責叫誰負責?一種“臨危受命,義不容辭,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思想支配著我。……我既然跟國民黨幹了幾十年,惟有盡自己的力量,掙紮到它垮台為止,這樣才能問心無愧。”
即使60軍起義後,曾澤生給鄭洞國打電話,請他審時度勢,共襄義舉,鄭洞國說:“我是軍人,要保持軍人氣節,不成功便成仁。”解放軍代表劉浩給他打電話,希望他不要敞無謂的犧牲。鄭洞國說:“既然失敗了,除戰到死以外,還有什麽可說,放下武器是做不到的。”
周恩來以老師身份和林彪都發來致鄭洞國的信件,新7軍參謀長龍國鈞來見他,說:“新7軍官兵己決定放下武器,解放軍已經同意保障司令官以下生命財產的安全,希望司令官和我們一道行動。”
鄭洞國說:“你們作法我是不同意的,既然你們已決定放下武器,那麽你們幹你們的,我幹我的好了。”同時鄭洞國致電蔣介石,表示“來生再見”
於是10月24日,南京《中央日報》發表文章:《鄭洞國壯烈成仁三百官兵全體殉職》:中央社沈陽二十三日電,據悉:孤守長春之東北剿匪總司令兼吉林省主席鄭洞國將軍,自市區戰起,率部堅守核心據點中央銀行大樓,與匪英勇搏鬥,嗣以彈盡糧絕,終於廿一日上午發出最使之一彈,壯烈成仁,所屬三百官兵,亦全體殉職,鄭氏十八日電致其夫人陳澤蓮女士稱:“望保重,永別矣!”二十日致杜聿明、趙家鑲及諸友好電稱:“現雖大勢已去,當奮鬥到底,以保吾黨革命軍人之忠貞氣節,希釋勞念!”
好了,鄭洞國忠誠了,也忠貞氣節了,可那些為他的忠誠忠貞氣節而連累的無辜平民百姓呢?中共是圍城者。圍城要死人,直接的軍事行動豈不也有巨大傷亡?中共圍城被指責,難道國民黨無視圍城困境,執意堅持到最後才放下武器,豈不同樣受到譴責?既然沒有出路要投降,為何非要堅持到最後一刻?鄭洞國的孫子鄭建邦說過:“幾十年來,當年長春慘絕人寰的場景常常出現在他的睡夢中,那樣一個讓他對長春人民滿懷愧疚的地方,他回去怎麽麵對呢?”
5. 中共方麵在此過程中,有無過錯?是否犯罪?
先討論以下有無必要圍困長春:前文已經提到,“長圍久困,政治攻勢,經濟鬥爭”是6月東北局東總根據中央指示,經主席同意,為主力南下進行北寧線作戰,而采取的部署。如果不封鎖長春,任由國名黨軍隊補給,國軍戰力尚存,主力南下進行北寧線作戰時,向南突圍怎麽辦?即使不突圍,長春得等到什麽時候才能解決?沈陽什麽時候才能解決?遼沈戰役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東野大軍什麽時候入關?平津怎麽解決?淮海沒有東北的後勤能打成什麽樣?全國解放還要拖多長時候解決?這樣一來,損失有多大?
北平和長春雖然都是包圍,但二者之間有很大的區別:
東北戰場是國共雙方怎麽打的問題,所以才有東西對進,夾擊東野主力並解錦州之圍的國軍設想。所以長春的角色主要是拖。平津戰役是東野大軍入關,聯合華北軍隊共同發起進行,中共軍隊占了絕對優勢。此時淮海戰役正在進行中,國軍敗局已現。所以平津戰場是國軍怎麽跑的問題。軍事態勢的不同,包圍的方式也不同。
當時中共已經決定建都北平,首都的地位,自然決定了圍困方式的不同。所以長春死人了,北平沒死人。
長春圍困期間,國民黨軍方麵先是“殺民養軍”,卻不準百姓離城,等到“殺民養軍”的戲碼用到盡頭,又開始“逐民出城”弄出個爛攤子讓中共收拾。這個責任難道由中共來負麽?
鄭洞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負隅頑抗,直到餓死成千上萬的人後才投降,這個責任難道由中共來負麽?
抗戰之後,國民黨方麵不顧人民的和平意願,悍然發動內戰,以致民生凋零,生靈塗炭,這個責任難道由中共來負麽?
肖勁光回憶錄中提到:“長春圍困戰役是我軍曆史上第一個大的圍城戰役,是我軍采取久困長圍而和平解決具有堅固防禦體係的大城市的第一個成功戰例。”但是,戰爭的許多情況是根本無法把握的,遠談不上做到十全十美。更何況是第一次,經驗不足,有些漏洞或是失誤也是難免的。後來,中共方麵也做了必要的補救。
說句實話,眼中隻有一江一河,卻看不見星辰大海,不是蠢,就是懷。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