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回陶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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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格瓦拉《摩托日記》三十八. 沿著烏卡利亞河而下

(2018-06-01 14:24:15) 下一個

打點好行裝,我們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倆個探險者。一條名字叫作“拉什內帕”(La Cenepa)的小船載著我們出發了。船長履行了他的承諾,讓我們住進了頭等艙,而且我們很快的同那些享有頭等艙特權的旅客打成一片。幾聲汽笛之後,小船駛離河岸載著我們進入到了下一個階段的旅程,駛向聖巴勃羅(San Pablo)。出發後不久,普卡爾帕就在我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連成一片的熱帶雨林。這時候旅客也都離開的船舷,在船艙裏聚在一起開始賭博。我們對這種“遊戲”試著保持距離,不過阿爾伯特一不小心就陷進去了,因為他沒用多久就贏了90索爾。他們玩的是一種叫作“21點”的撲克賭博,非常類似於阿根廷的“七個半”的玩法。阿爾伯特的好運氣招來了別人的厭煩,大概因為他是從一個索爾開始白手起家的吧?

第一天裏我們還沒有過多的機會同其他的旅客交流,更多的時候就是我們倆在全神貫注的賭博。船艙提供的膳食又少又差。夜晚的時候船停了下來,因為河水水位太低了無法航行。這裏的蚊子很少,這讓我們很驚訝。因為在我們的印象中,這裏的蚊子應該非常多。問了一下同行的旅客,他們說這很正常啊。可是我們就是難以相信,也許這一路經曆讓我們了解到很多時候我們同當地人對於環境的糟糕程度評價上存在很多的不同。有些時候我們覺得難以忍受,當地人卻覺得很好;有時候我們覺得不錯,當地人卻一直在抱怨。

第二天早上我們出發了。這一天也是過的波瀾不驚,除了認識了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子比較“開放”,也許是知道我們有些閑錢,不過她不知道的是我們也是真正的守財奴。不管她的故事多麽賺眼淚,我們哭歸哭,錢卻是不會輕易撒手的。到了傍晚的時候,船再一次停靠在岸邊。這時候蚊子開始成群結隊的擁上來,放佛要拚命證明它們的存在,整個晚上不停的叮咬我們。阿爾伯特用一個網罩蓋住他的臉,然後裹在睡袋裏勉強睡了一小會兒。而我的哮喘病又開始發作了,就這樣一邊是蚊子,一邊是哮喘,折騰了我一夜根本無法入睡。那天晚上的情況我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我的屁股被蚊子叮得腫起了大大的包。接下來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從一個角落換到另一個角落,試著躺在借來的吊床上眯一會兒。我的哮喘沒有減退的跡象,我隻有加大藥量,而剩下的藥也不多了。不管怎樣至少減輕了一些症狀。我們站在船舷邊上眺望遠處的熱帶叢林,隻覺得那一片濃綠是那樣的神秘。哮喘和蚊子讓我疲於應付,但是原始森林帶給我們的生命力又是格外的強烈,讓我們暫時忘卻了身體上的不適。仿佛有一種暫新的力量在鼓舞著我們。

接下來的幾天格外單調,我們唯一的娛樂就是打牌賭博,而且我們還不能盡興,因為沒剩多少錢了。就這樣又過了兩天無風無浪的日子。正常情況下這是個四天的行程,可是目前河水水位太低了,每天晚上隻能停靠不能航行。這個延誤的行程就讓我們成了蚊子的美味獵物。盡管頭等艙的食物要比三等艙要好,不過這裏會更加暴露給蚊子。不好說這一次我們是不是真的占了便宜。相對同船的那些小中產階級,我們更喜歡和水手一起聊天。那些個中產,不管有沒有錢,個個都喜歡吹噓自己的過去,而且根本看不上我倆窮光蛋。他們也同樣看不起別的人,腦子裏隻有他們自己,無時不在炫耀過往的一點點成就。與他們交談就會發現他們的觀點是多麽的愚笨,而且他們又是多麽努力的販賣這種愚笨。我的哮喘病在逐漸惡化,盡管我努力的控製著自己。

那個開放的姑娘對我的身體狀況產生了同情。她的撫慰激發了我對過往生活的回憶。那一夜,由於蚊子的原因我無法入睡。我想起了琪琪娜,現在想起來更像是一個遙遠的令人陶醉的夢。盡管這個夢結束的地方不同於其他的浪漫故事,但留給了我的甜蜜要多於苦澀。我給了她一個溫柔持久的的吻,就像是一個知她懂她的老朋友一樣。接下來我的思緒帶我到了馬拉加海港,在一座壯美的大廳裏,數不清的無眠的夜,琪琪娜享受著別人對她的仰慕,以及許多的向她求婚的男人給她的讚溢之詞。

我的目光投向了無盡的天穹,滿天的繁星向著我歡快的眨著眼睛,好像對我內心深處的問題給出了肯定的答案:“這一切都值得嗎?”

又是兩天過去了,沒有什麽不同。行船來到了烏卡利亞河與馬拉尼翁河的交匯處,這兩條河水共同孕育了地球上最為雄偉的亞馬遜河。不過在我看來,這裏也沒有什麽超乎尋常的地方。不過就是兩條泥水河變成了一條,也許匯合後的河水寬了一些?深了一些?也就是這樣吧。我的腎上腺素已經用光了,而我的哮喘病卻越來越嚴重。我每天隻能吃一小把米飯,然後就是喝一些梅特茶。就快達到此行終點的最後一天,我們碰上了一場暴風雨,不得不再次停靠。這時候蚊子聞訊趕來,對我們進行最為瘋狂的一次血洗,放佛是對於我們即將逃離蚊災的最後一次報複行動。這一晚是那麽的漫長,充滿著煩躁的擊打蚊子的拍手聲和抱怨聲,牌局也像是沒有盡頭,大家都賭紅了眼。不時地傳出幾句對話,都是在盼著這一晚快點結束。早上的時候,我發現有一個吊床空了下來(可能是主人過於著急下船了),於是就躺了上去。這種感覺就好像被施了魔法,或是身體裏有一個被壓緊的彈簧突然間伸展開來。我感覺整個人被彈到高處,然後又落向深淵。我真的說不好這樣的感覺……。後來是阿爾伯特搖醒了我,就聽他大聲地喊:賴頭,我們到了!眼前的河麵開闊了,一座低矮的城市展現在我們的眼前。這座城市有著僅有的幾處高樓,四周被雨林包圍著,又放佛被腳下的泥土給染成了紅色。

我們到伊基托斯(Iquitos)的時候是一個星期天。我們早一些擺渡上岸,然後直接去見了國際合作服務中心的頭頭兒。我們有查韋斯.帕斯特(Dr. Chaves Pastor)醫生的介紹信, 不過查醫生本人並不在伊基托斯。服務中心的人對我們還是不錯的,他們安排我倆住進了黃疸病病房,還給我們提供了醫院的夥食。我的哮喘病依然很嚴重,根本控製不住自己聲嘶氣竭的喘氣,即便是每天注射四劑腎上腺素。接下來的一天我仍然不見好轉,隻能繼續臥床休息,或是“腎上腺自己”。

又是一天,我決定更加嚴格的控製飲食,不吃米飯。結果感覺好了一些,不過也好不到哪去。晚上的時候,我們看了電影《火山邊緣之戀》,是英格麗.褒曼主演,羅伯特.羅西裏尼導演。片子很差勁。

星期三我們的興致高一些了,因為知道第二天就可以離開這裏了。這個消息讓我們確實感到很高興,因為我們好像餡在這裏好久了。特別是由於我的哮喘病,隻能臥床,哪兒也不能去。

周四早上我們從心眼裏就開始急著離開。不過一整天過去了,我們還是釘在這裏,傳出消息說要明天下午才能出發…….

周五的早上我們睡了個懶覺,因為我們考慮到了船主的惰性,隻有可能延誤而絕對不會提前出發。起來後我們又去了一趟圖書館,這個時候一位醫院的助理人員氣喘籲籲的跑來通知我們:船將在11點30分出發。而現在已經11點05分了!我們趕緊的收拾行李,因為我的哮喘病還沒好利索,隻好找了一輛出租車送我們去了碼頭。出租車費一共花了我們半個秘魯金鎊。等到了碼頭,我們又被告知下午3點鍾才開船,不過1點鍾可以開始登船。事已至此,我們也不準備再趕回醫院吃午飯了。從各種角度來計算那麽做都是不劃算的,更何況我們出來的時候還順手牽羊了一些注射器呢。我倆在這裏吃了一頓非常糟糕的飯,同我們一起進餐的還有一個來自亞瓜拉部落的印第安人。他穿著紅色草稈製成的服裝,脖子上的項鏈也是草稈編製成的。他的名字是“本傑明”,不過他並不會說西班牙語。他向我們展示了左肩胛骨附近的傷疤,那是一顆子彈留下的貫穿傷。據他所講,是在一次複仇的過程中留下的紀念。

這一晚我們用血肉之軀同蚊子大軍整整戰鬥了一夜。這一夜給我們留下了深刻印象,也為我們在接下來的乘船從巴西的馬瑙斯進入委內瑞拉的行程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接下來的一天風平浪靜,我們盡可能的多睡了一會,以補充昨夜同蚊子軍戰鬥所消耗的體力。晚上1點鍾左右,我剛剛睡了沒到幾秒鍾的功夫就被叫醒了,告訴我們聖巴勃羅到了。他們(船主)通知了殖民地醫療主任布雷西尼醫生我們的到來。布醫生熱情地歡迎了我們,並給我們提供了一間房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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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周回陶鈞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五梅' 的評論 : 你好,我是在翻譯切格瓦拉的《摩托日記》。謝謝評論
周回陶鈞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每天一講' 的評論 : 周末愉快,大哥
每天一講 回複 悄悄話 兄弟,大哥來看你來了
五梅 回複 悄悄話 有意思。“輸出革命”之旅?開著摩托車?:)你們很勇敢,佩服。小時候讀過《切·格瓦拉》,很是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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