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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格瓦拉《摩托日記》三十六. 破碎的盼望
(2018-05-14 12:3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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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來之後我們才極其懊喪的發現我們的那個阿根廷朋友真不靠譜。他媽媽很早以前就不住在這裏了。他倒有一個妹夫(原文是brother in law, 並沒有說是姐夫還是妹夫)住在這裏,所以隻能是他來招待我們這兩條餓鬼了。說實在的,歡迎儀式還是很宏大的,我們也飽餐了一頓倉促準備的飯食。但是我們也很快發現我倆其實並不受歡迎。不過我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們現在身無分文而且餓了好幾天了,還用在乎那些體麵的事情嗎?能在這裏吃頓飽飯就足夠了,還管他們情願不情願? 第二天我們過得比較愜意。在河裏遊泳,忘記所有的煩惱。然後又很吃了一頓美食,喝上等咖啡。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在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工程師(我們的主人是個工程師)帶著他為我們精心準備拯救方案來到我們麵前。他的方案看起來還真不錯,既有效又經濟。他說有一些檢查路況的工人同意帶上我們一起去利馬。這簡直好極了!我們早就感覺到這裏已經無法讓我們施展手腳了,我們急切盼望能到首都利馬去試試運氣。其實我們並不知道,那時候我們已經是兩條咬鉤的苯魚了。 當天夜裏我們坐進了一輛卡車的後車箱。在經受了一頓浸潤骨髓的暴雨之後我們在淩晨2點左右停在了一個叫聖拉蒙(San Ramon)的小鎮,這裏到利馬還有至少一半的距離。司機告訴我們他要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因為要更換另外一輛車。為了打消我們的顧慮,他特意留下了他的一個同伴陪我們。10分鍾之後,那個同伴離開我們去買煙,從此再無蹤影。我們直到早上五點鍾的時候才發現被騙了。 我現在隻希望司機遭到報應,正如他發誓詛咒的那樣“被車撞死”(原文是鬥牛士被公牛的牛角頂死),當然也許這句咒語也是他媽的謊言。-----雖然我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這兒一定有什麽壞招等著我們呢!但那個司機看起來確實像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甚至包括他那個“換車”的謊話聽起來都那麽真實。 天剛亮不久,我們走在街上碰上了一對兒醉鬼,於是我倆趁機開始了我們熟爛於胸的“精彩”表演。具體的步驟如下: 1. 大聲講話,要讓旁邊的人立刻能聽出我們是阿根廷人,講話裏要加入誇張的阿根廷語氣詞和俚語,例如“切”這個字。如果旁聽到的人上鉤了,開始詢問我們來自哪裏?那麽我們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和他們開始聊天了。 2. 在聊天的時候,可以透露一些我們目前的窘迫,但是不要過於濃重的渲染。最好一邊說話,一邊眼睛凝視在遠處,好像若有所思並不介意。 3. 接下來我假裝打斷一下談話,去問今天是幾號?等有人回答之後,阿爾伯特立刻發出一聲歎息說:“簡直難以想象,真是太巧了,整整一年了!”聽到這樣的歎息,保準會有人接茬:“什麽整整一年?到底怎麽了?”於是我們告訴他,一年前的今天開始我們的旅程。 4. 下麵是阿爾伯特的表演,他通常會發出一聲長歎,然後說:“簡直太遺憾,我們現在處於如此窘境,竟然無法在這樣重要的日子裏慶祝一番!”(當然他會假裝在我耳邊輕聲低估,但是聲音輕到剛好可以給旁人聽見)於是就會有人提議給我們買酒幫我們慶祝一下。我們會假裝推辭,而且坦白承認,我們不可能還錢給他,這樣來回幾次後,我們接受了他的好意。 5. 第一杯之後,我就堅決地停下來不再喝了,而且阿爾伯特還會故意給我使眼色勸我喝酒。好心的主人因為我不再喝酒而開始有些焦躁了,並開始堅持勸酒讓我喝。而我就是拒絕,而且不給任何理由。主人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不停地問我為什麽不再喝了?最後我假裝非常尷尬的承認,其實我們阿根廷人的習慣是一邊吃東西一邊喝酒,而且越給主人麵子就吃的越多。哈哈哈哈,這就是我倆討飯的必殺技。 在聖拉蒙我們故技重施,而且一如既往的發揮作用,讓我們混到了足夠的吃喝。第二天早上我們坐在河邊休息。這裏風景是真的不錯,可惜我倆已經無心欣賞了。因為餓勁兒又上來了,所有的景物在我們的眼中都已經變成了各種美食。旁邊有一排籬笆牆,隔著牆縫望過去是一個桔樹園,樹上結滿的豐碩的桔子。這幾天裏我們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有時候撐得我倆胃脹難忍,有時候卻又饑餓難耐,如果有一把小刀在刺我們的胃。 在極度的饑餓狀態下,我們決定拋開所有的殘留的羞恥心,去當地的醫院碰碰運氣。而這一次阿爾伯特顯得格外的抗拒,看來隻有我站出來去吟詠如下的“外交辭令”了。 “你好醫生!”在醫院裏我們碰到一位醫生“我是一個醫學院的學生,我的同伴是一個生化學者。我倆來自阿根廷,現在走投無路饑餓難忍。我們想要吃些東西。”在這樣開門見山的開場白的衝擊下,那位可憐的醫生實在無法拒絕,隻有在他常去的飯館裏招待了我們一頓。我倆簡直就是厚顏無恥。 阿爾伯特深感羞愧,甚至都沒有和醫生道聲謝。接下來我們又開始尋找能夠捎我們一段的卡車,運氣不錯,最終也找到了。現在我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路奔向利馬。司機人也不錯,還給我倆買咖啡喝。 我們沿著陡峭的山路行駛,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而我們司機卻顯得很輕鬆,甚至開始給我們“愉快”的講解沿途的那些十字架背後的悲劇故事,直到這個家夥“梆”的一下撞在了一個瞎子都能看見的大柱子上。我們開始漸漸懷疑這個家夥其實不會開車,但是這樣的懷疑不符合邏輯。因為隻有極具經驗的老司機才敢在這樣的山路駕駛卡車。後來阿爾伯特通過耐心的聊天和試探的詢問終於搞明白了這個家夥的狀況。原來司機大人曾經出過車禍,導致他的視力受損。難怪這一路顛簸,幾乎所有的陷坑都被我們壓上了。我們試著讓他明白,他這樣的行為對於他本人和其他乘客來講都是不負責任的。司機對我倆的良言相勸不為所動,他說這是他的工作,有位老板付給他很高的工資,而且老板從來不問他是如何駕駛的,隻關心他能不能按時到達。另外他提到了他的駕駛執照非常昂貴。這個可以理解,想想他需要行賄多少人才能換來這本駕照啊。 這輛車的車主晚些時候也加入到了我們旅途。他很高興能帶著我們一段路,不過他要求我們坐到卡車的頂棚去,而且到了檢查站的時候要隱藏起來。因為按照規定卡車是不允許捎帶乘客的。車主是個好人,在去往利馬的路上還招待我們吃喝。我們順利地經過了拉歐拉亞(La Oroya)小鎮,這裏有一座礦場我們非常想去參觀一下,不過這一次沒時間停留了。拉歐拉亞海拔4000多米,嚴酷的地貌揭示著在這裏工作的礦工的生活該是如何艱苦啊!高聳的煙囪冒著黑煙,把周圍的一切都淹沒在煙塵中,礦工的臉以及往來的街道無不被罩上了一層濃濃的憂鬱的煙色。這裏所有的一切都被統一在單調的灰色色係裏,尤其是陰天時在遠處深灰色群山的映襯下更為明顯。山頂海拔4853米,當卡車越過山頂的時候依然天亮著,不過這絲毫沒有增加一點暖意。我裹著毯子,不時地眼望四周,嘴裏不停的吟詠著所有我能記得的詩句。在卡車的轟鳴聲中,我漸漸昏睡。 當天晚上我們就在城市邊上睡了一覺,第二天早早起來去了利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