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 來自外星的低吟淺唱
現代交通的方便快捷,網絡覆蓋的無處不在已經把世界的各個角落都用不同的方式展現出來,讓我們以為自己真的是”秀才不出門, 能知天下事”。而當我看到女作家李娟的《我的阿勒泰》和《羊道》係列,我才知道我是多麽的管窺蠡測,無知狂妄。不要說對這個世界的深入了解, 連對它的皮毛都沒做到。
李娟的這幾本書都是講的自己在阿勒泰, 這個地處西疆,位於中國和哈爾克斯坦交界處的生活的經曆。
李娟祖籍四川,她的母親年輕時候曾經在西疆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她帶著年幼的李娟後來又回到那裏,先是開一個小裁縫店聊以糊口,後來她八九十高齡的外婆也從四川搬過來與他們共同生活,這祖孫三代女人在離開四川,他們家鄉十萬八千裏的地方,與說著哈薩克斯坦語言,過著遊牧民族生活的牧人們一起謀生。
這是一個外星人的世界,不用說那一望無際的荒丘,終日積雪的冰山,冬天零下四十度需要刨開雪洞才能出門的世界,光那草原上吹過來的狂風都能吹得人七葷八素,上下嘴唇合不攏。
生活在阿勒泰的哈薩克斯坦族是個馬背上, 駝峰上的民族,他們完全聽從於大自然的呼喚,哪裏有草,就帶著牛羊遷往哪裏。三天兩頭就需要遷徙的生活使他們隻能維持最低程度的生活需求,比如說一個土豆是一個星期的菜, 一顆白菜則需要支持整個冬天,房子永遠可以隨時拔地而起。
牧民的每一次轉場都是一場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艱巨工程,提前收拾東西, 半夜啟程,他們搬遷的距離並不遙遠, 但他們可以依賴隻有古老的工具,人,馬和駱駝。因為他們的路都需要翻山越嶺,甚至涉水而行。零下幾十度的溫度,時不時的降落的冰雨,十幾個小時的水米不沾使這並不遙遠的路途格外辛苦漫長,但他們每次都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盛裝而行, 剛出生的嬰兒和羊羔並頭睡在馬背上的搖籃裏,共同哺育世界上最動人的生命的樂章。沿途的牧民沿襲最古老的待客傳統,為每一個跋涉中的駝隊獻上自製的酸奶,或者送過來熱乎乎的奶茶。
年輕人的生活枯燥單調,他們整日在外放牛牧羊,與天地為伴,草原就是他們可以隨時躺下睡覺的床, 樹林裏長出的野蔥就是大自然贈予的大餐。然而他們生機勃勃,一邊柔順的過著放牛娃,牧羊女的生活, 自動地毫無怨言地承接著祖輩傳過來幾千年不變的艱苦的使命,一邊努力地學習漢語,想去更多地去了解他們外麵的由漢族人主導的世界。
李娟為了寫《羊道》,與哈薩克斯坦家共同生活了好幾個月與世隔離的生活,經曆了這個遊牧家庭從春牧場,夏牧場到冬牧場不停的遷徙生涯,她那幾個月物質生活極其貧苦艱辛。而她的精神世界卻從未有過的豐富活躍。這是個漢人不能夠的了解的世界, 她生活在一群哈薩克斯坦的牧民裏麵,說著他們的語言, 吃著他們的食物,跟他們一起找水源,錘奶酪,承接著所有人視她為異類的眼光。如果不是她, 沒有她的勇敢執著,也許我們還要過很多年才能知道,這個世上,什麽才是真正的遊牧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