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自然（5）

采桑記

我住的周圍有很多桑樹，常使我想起小時候養蠶的情景。那時候生活單調，小女生養蠶圖個新奇，純是為了好玩。但北方桑樹很少，所以都不敢多養，一人一個小紙盒，頂多二十條左右，蠶小時還好養活，搞得到幾片桑葉就能撐一天，一長大就成了負擔。課餘之外到處找桑葉，斷頓的時候用榆樹葉、筍葉都湊合過。所以那時候幾乎全城踏遍，誰家有桑樹都了然於心，不惜涎著臉上門討要，就這樣還年年照養不誤，辛苦的成果也就是得一片巴掌大的蠶絲鋪在墨盒裏，這一晃已是60多年前的事了。

這裏的桑樹都是野生在溪邊.、路旁，且一棵老桑旁常伴生二、三棵幼桑，自生自長，即成一片，象我住的屋後就是。更不同的是這裏的桑葉又厚又大，大者足有成人的手掌那樣大，看到這樣肥厚的桑葉就常想起曾在我手下挨過餓的蠶寶寶。

桑葉不僅喂蠶，都知道它也是一味中藥，但在這裏都派不上用場，隻有桑果，是各種鳥類的美味佳餚，在春三月，僅我屋後那片小桑林就成了鳥兒歡騰喧鬧的天堂.。但今年似乎寂靜了許多，原因春季乾旱無雨，加上春風勁吹，從窗內望去，不僅桑葉小了一大圈，桑果也稀稀落落，沒有看到那累累碩果由紅轉黑的景象，隻見到桑枝在狂風中搖來擺去淩亂不已.....

也許今年輪到小年，再加上乾風 ?這使我想起去年春天後園桑林的盛況。說起近在咫尺的這片林子，由於它們生在窪地，透過廚房的大窗戶即可一覽無餘，我每天對它們的注目關照不下十餘次，卻十多年來沒有繞過屋後走近過。林子裏我認識的是最靠前的五、六株桑樹和二株枇杷樹，不算高大；稍靠左後方是幾株高大的沙鬆，常年有六隻火雞住宿在此；再往後高高矮矮的許多樹並雜以灌木叢，多半叫不出名字。白天這不大的林子裏不論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樹上爬的都各安其所，和樂融融，但到夜深人靜之時，常聽到殺伐淒厲的各種叫聲，多半是野貓的襲擊，也許還有別的野物 ?

每年春天從後窗望去，先是看見高高的桑樹稍上冒出點點桑芽，接著綻成葉片，接著掛上紅寶石般的桑果在陽光下灼灼，接著群鳥啄食，接著落果一地......，這景色年複一年的重演著，樹長高了，林變密了，人也老了。

第一次走近這片林子是去年春天。因為上小學的外孫得到一小片蠶紙，小孩不知蠶為何物，就教他孵了出來，誰知太多了養不過來，除分贈全班同學飼養外，還剩幾十條由我代養，這才天天去後院摘葉。繞到屋後才驚見原來勝景在此：也許是去年春天雨水好，也許正逢大年，隻見條條桑枝垂地，碩大的葉片下藏著累累桑果，依次有已熟成紫黑色的、有將熟的豔紅色的，都大如拇指；還有許多尚呈青色的，樹下已掉落一地，鞋底都染成了紫色。

.原來在家中從窗內看出去，隻看見樹頂，看見那高掛在樹稍的桑果，隻有飛禽才可啄食，全然不知樹底風光。現在舉手可得的熟果盡藏在葉下，禁不住摘完葉子再摘果，其實已不用摘，手一摸就掉入籃中，隻揀最熟最大的和靠近路邊的，不一會已大半籃子。幾天後又去了一次，看見連挨地的、背陰的枝條上原來青色的也已全紫黑了，再一次禁不住這"黑鑽石“的誘惑，又摘了大半籃。

轉身回家時在大門前見兩隻火雞正在草叢中辛苦覓食，想到後院一地桑果正是牠們的美味，於是左堵右勸，“勸＂牠們去後院吃大歺，一隻機靈的硬是逃出了我的堵截，一隻“老實＂點的終於被我＂勸“進了後院，看見牠一頭鑽進了樹底，我趕緊閃開，好讓那隻機靈的傢夥尋味找來。

大自然恩賜的美味，樹頂留給鳥兒，樹底留給火雞，樹上由我享用，不亦樂乎！是為記。

南半球的春季，在每年9一11月份，這裏所記的，是指2016年的春天，取名《采桑記》；今年（2017年）的春天剛過，沒下過一場透雨，整天風刮不止，所以年成不好，無桑可采，且看2018年的春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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