緯度差(三)(小說)

 父親 的文章之三

緯  度  差（三）（小說）

 

                                                                                  漁.鷺 編

 

（四）相見時難，別亦難

 

沒有那兩位朋友和馬車的一路護送和陪伴，我將寸步難行。我從馬車上，下來過幾次，總想自己試著向前邁幾步，都未能取得成功。國為從車上一下來，雙腳就被深深地陷入到雪地裏，拔都拔不出來，更別惶論向前行進了，隻能是從在馬車上，依靠三匹馬拉著前進。

當晚上9點左右，我安全抵達了淩冰雪所在部隊的駐地，被安排住在臨時的招待所裏，淩冰雪與她的一些戰友們，還有小麻煩，都在那裏歡迎我，記得好像他們還放了鞭炮。桌子上放著很多的花生、瓜子、水果……，室內暖氣供應正常，感覺與南方室內無異，隻是空氣中的濕度小了許多，十分幹燥。

這麽長的時間沒有見到淩冰雪，各自天涯各一方，過著牛郎織女的生活，平時隻能依靠鴻雁在雲中傳遞錦書來相互訴說著相思的苦楚。也許是因為長時間以來，隻能是默默守侯，無法拉近距離，無法相互擁有，隻能是以兩條無法相交的平行線一樣的形式存在著，隻是“鏡中花，水中月”的絢麗多彩幻夢。雖然彼此之間也曾留有一些短暫的、美好的、溫柔的、甜蜜的回憶，但畢竟經受不住歲月長期地、無情地衝刷，往事在記憶中逐漸變得有些模糊起來，難免有些淡忘。久而久之，就回到了仍是當初處對象時的狀態，相敬“如賓”。

此時，我們雖然見麵了，而且不在一起，但是不久的以後，我們又將勞燕分飛、各奔西東，重逢沒有帶來喜悅，反到有一種五味雜陳的悲傷在心頭縈繞。每當想到“在一起和諧的時間，就這麽短短幾天，而分離的日子卻曠日持久、遙遙無期、天荒地老的時候，激情一下子就跑到了九宵雲外，煙消雲散，再也無法喚醒或找尋回來。為什麽老天爺在造人時，偏要造出兩類身體構件不相同的人，讓人間滋生出來那麽多的哀怨、悲情，讓文人墨客弄出那麽多的摧人傷心落淚的傷感來？為什麽老天爺偏要造出壽命那麽短的人類，讓他們“還沒有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轉眼就隻剩下滿臉的皺紋與滄桑……。”老天爺應該造出一些壽命足夠長的人類，讓他們先為國扛槍站崗幾十年後，再讓他們能生活團聚一起比較長的時間，感受一下人間的溫暖與浪漫。

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妥善安排小麻煩，我要開展的工作就必須是要圍繞這個中心任務運轉。首要的是先要與他建立起感情，讓他樂意跟我轉移到北緯31度。我試著去摟抱他，他不但不哭，反而還很高興，衝著我笑。有的女戰友也想去摟抱他，他卻哭個不停。你說這怪不怪？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理感應？他那麽小小的一個人兒，就能從人堆裏認出誰是他爸。這血緣關係實在是太神奇了。初次見麵，小麻煩就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對我非常的友好，讓我精神上十分的享受，心靈上得到了極大的安慰。穿越路上我所吃的那些苦，所受的那些委屈，就算不了什麽，覺得很值！人生又有何求,無非是要時時刻刻與家人子女在一起。

三天之後，淩冰雪開始正常上班，每天她都是早出晚歸。她所在的工作區域是禁止外人進出的。雖同為軍隊軍官，我也是從事比較保密工作的普通軍官，也不允許進入這些軍人的工作場所，因為工種與專業不同。部隊有鐵的紀律，不該問的絕對不可以問，不該知道的永遠都不要知道，才好。否則，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淩冰雪上班後，小麻煩的喂養和看護的重任就由我全權負責承擔。先把買回來的奶粉舀幾勺，放入一個帶奶嘴的瓶子裏，倒進去一些冷開水搖勻，然後將該奶瓶放入熱開水中浸泡。由大男孩----我首先試試溫度，不能太燙，太熱了會燙壞小麻煩；不能涼，太涼了小麻煩的腸胃會了問題。小麻煩餓了就哭，哭時就喂。他還很配合，邊吃邊玩邊笑，吃飽發就睡。

趁他熟睡時，我有時也會到室外去轉一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欣賞一下外麵的風景。我舉目遠眺，“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風刮的）”，見不到南方那種山清水秀、樹綠花紅的景象，望見的隻是“茫茫雪原，滔滔林海，銀一樣的峽穀，玉一樣的山脈。”

三頓飯都在招待所的食堂解決，主食有玉米飯、饅頭、麵條、少量的大米飯等，菜是傳統的豬肉粉條與海帶絲、胡蘿卜、大白菜燉在一起，未見過綠色的青菜。

晚上不斷會有戰友們到招待所來玩，都是一些青春年少的兵哥兵妹，我會拉二胡，在大學裏是文藝隊的，記得那時我拉得最熟的曲子是《我的祖國》。這些兵哥兵妹，100%的具有大學學曆，作為專業人才來到這個部隊，他們有的來自於部隊院校，與我一樣；有的來自地方院校。男女比例平等，幹部子女約有50%以上，若很多人來自部隊軍以上的領導家庭，也有的來自地方廳以上的領導家庭。有一些女孩與淩冰雪的性格相合，彼此都是要好的朋友。那裏的自然環境惡劣，生活相當艱苦，但介，他們為了國家的安全，寧願放棄小我的利益，兢兢業業在守衛在北疆。我從他們的言談舉止上，見不到他們的“嬌、驕”二氣和優越感，完全不像現在的一些高幹之弟，總是擺著一付“我爸是李剛”的嘴臉，隻感覺到為人謙卑與低調，與平民子女的整體風貌毫無二致。

由於與淩冰雪聚少離多，極少生活在一起，彼此長期處在分離的狀態之中，我已以習慣了那種單身生活，反倒是兩人在一起了，有了一些不習慣，不太順意起來。到了第10天，我就萌生了去意，這是個太寒冷、寂寞的地方。到了第15天，就開始著手進行離開那裏的物質準備，這一回去路上多了一張嘴巴。第20天，我就帶著小麻煩啟程了，開始向北緯31度的老家轉移。考慮到我的探親假有限，預留了10天能回去見見自己也有幾年未見的父母。

真到了分離的那一刻，再硬的漢子也禁不住“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我躲避著淩冰雪的眼睛，她也不敢直視我，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強忍著不讓它流下來。相見難，別亦難，怎訴這胸中語萬千？隻怨今生緣淺。道不盡聲聲珍重，默默地祝福平安。人間事常難遂人願，且看明月幾回圓？遠去矣，遠去矣，從此又是夢魂牽；將此別，將此別，千山萬水難相絕，最恨是相思。

 

 

（五）什麽是愛情？

 

 外公外婆對於小麻煩的到來 ，異常的高興，淩冰雪是家裏的老大，也是家裏的驕傲，小麻煩是孫輩中的第一個。知道了小外孫要由他們幫助撫養後，老兩口非常高興，未作任何推辭，雖然他們深知帶孩子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但他們還是高興地接受了。我當時把每月的工資的百分之九十都按時寄給了他們，作為小麻煩的撫養費。回到小山村後，小麻煩的爺爺奶奶也非常高興，他們說，會經常去幫嗎外公外婆照看小孫子。離開小山村時，留給了父母一些生活費，下一次不知何時才能回，一個家三個人，三個地方，此離情有誰能解？個中滋味，苦不堪言。

 

此次休探親假，我穿越了30個維度，行程近4000公裏，耗時50個晝夜；北上、南下的途中，各用去了10個晝夜，在北緯51度滯留了20個晝夜色。我到達北京後開始流鼻涕，到達哈市後則是鼻涕、眼淚一起流，重感冒一直不見好轉，整整瘦了十斤，勞命傷神，而且還增添了不少的離愁別緒。這樣的穿越在我的人生，不想再有第二次。如果我不去北上，淩冰雪也不會南下，隻有鳳求凰，哪有凰求鳳的道理？

 

我回到北緯21度這後，向領導正式遞交了請調報告書。遵從部隊的慣例：無特殊情況，通常是將女方調到男方。有利條件是：我與淩冰雪同在一個軍種，便於軍隊內部溝通。不利條件是：我們屬於不同軍區，一個南方軍區，一個北方軍區，跨軍區辦理調動，需要由軍以上機構商定。另外我們倆所學的專業不對口，她的專業我不會，我的專業她不懂。不利的條件明顯地大於有利條件，給調動帶來了相當的難度。我和她，隻能選擇等待。孤寂的我，孤寂的她，孤寂的孩子在三個地方在人間，漫長而又寂寞的等待著家的團聚。

等待，等待，再等待。

       部隊中有一條硬性的規定，那就是不允許在駐地附近談男女朋友或都說處對象。可以想象，那麽多的男青年，若被批準在當地找對象，當地的適齡青年怎麽辦？去哪兒找對象？這顯然不是一個小問題，應該上升到影響軍民關係的層麵。事關軍民的事，都是大事，不是小事。

“駐地附近”，對其具體的量化標準或內涵，是100公裏之外，還是300公裏之外，時至今日，我尚處於模糊之中。不過在具體操作過程之中，我還是清晰的，將300公裏範圍內的地域皆列為禁區，即為“找對象雷區”。方圓300公裏之外的區域，是自由區，但作為一個軍人，是去不了的。軍人沒結婚的，難得有休假的機會，平時有急事要辦，請假外出時限製得非常嚴格。要求要有二個以上在一起，幾點幾分出去，幾點幾分回來，都要有詳細的文字記錄。軍人找對象，在那個時期，難度非常之大。

 

 戰士服役期滿之後，可以複員，他們可以另辟蹊徑。對於有的長期處於在部隊基層的軍人來說，最好的對象就是那床三年一換發的被子了，所有的“真摯情感”都留在了那上麵。那種被稱為“水墨畫”的東西，都是臆想惹得禍，是他們以青春歲月畫下來的。

 

 那年衛國防----我，22歲，剛剛從部隊院校畢業，在赴任履職路過北緯31度時，請假回了一真趟老家。淩冰雪她，那年20歲，大三學生，剛好在家度假。那時她外婆重病住在醫院裏，她日夜守護在她外婆的身邊。我經過那，被她孝敬長輩的行為所感動，在走之前專門抽空去看望了她們，從言談中感覺到了她對軍人的傾慕和畢業後想從軍的願景。（編者評：“悲劇”的開始原來早已編好。）我於是珍藏了她的通信地址，便於聯絡，“心有靈犀一點通”，一切盡在不言中。

淩冰雪畢業分配時，我去過她的學校同，盡管當時我們未公開我們的男女朋友關係，但在她的學校已是人盡皆知的秘密。我倆認為上上策是讓她分配到北緯21度的地域，或能分配到北緯24度以南的地域也可以，退一萬步，也要分配到北緯31度以南的地域。為此，雖然我們已經竭盡了全力以爭取，能想的辦法都想過，能采取的手段都用過，無奈她爸、我爸都不是“李剛”，終究她被分配到了北緯51度。

 

 淩冰雪走了以後，我的心是如此沉重，碎了。現實是如此嚴峻，殘酷，沒有我倆自己所想象的那麽天真。為未來著想，我將大部分的時間放到了爭取進步上。可是由於多讀了幾年書，讓“我的進步程度”進展的非常緩慢，難度是相當的大。經過了三年的艱苦卓絕的努力，才向前進了一小碎步。對於軍人的愛情關係，當事人和他們的父母意見不是主要的，雙方上級的意見才是決定性的。當事人雙方都要向各自的上級報告，上級派人調查後，認為符合規定的要求，才可以保持關係；不符合要求的，則要中斷關係。否則，當事人堅持多久都無濟於事。

我的一個軍校同學和他的女朋友談了十多年的戀愛，都到了談婚論嫁，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階段。部隊在背景調查時發現，他女友的一個遠房親戚曆史上有點小問題，上級已通知他中斷與女友的戀愛關係。由於兩人感情深厚篤定，難以舍棄。男方太過於執著，鑽了牛角尖，越鑽越深，最終他們還是未修成正果，導致男方最後精神分裂。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先是由我方上級調查淩冰雪的家庭情況中，包括本人表現，父母雙方要查清三代，三親六眷也要查清。兩年後，上級才將結果告知我。而後，由淩冰雪方的上級調查我的情況，據說調查項目之多，範圍之廣，要求之來超出了想像，不過最終也有了結果。
 

 衛國防，淩冰雪，以及他們的家庭，如同深山裏的泉水，純淨透明，清澈見底。

 

（六）單身軍人與女朋友

 

經常看到有人感慨：人生沒有如果。我無意去糾結它的真有，還是虛無，隻是想將人生設置成一個未知數，並將這個未知數視作為：若人生可以從頭再來，這樣的假設存在的話，我就能夠重新選擇。在“單身軍人”和“女朋友”兩者之間，我也許隻會選擇前者，因為我知道，軍人一談女朋友，這世界就會出點小麻煩，就會又多了一個不幸的女人。

 

嚴格地講，軍人是不大適合於談戀愛的，尤其是那些長期呆在基層的軍人，更是如此。即使是談了，又有何用呢？充其量也不過是柏拉圖式的愛情，隻能借以作為精神安慰而已。這樣看來，倒不如選擇獨自一人過完人生好，讓孤寂、思念、鬱悶、痛苦、內疚……一個人去承擔。還是多積點德好，放過另外一個無辜的人。她與你無冤無仇，何苦要讓多一個人深陷於這不能自拔的痛苦？

 

為了這個世界的和諧，我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單身軍人”。這樣的生活很簡單，一個人吃飽，全家吃飽；一個人快樂，全家快樂；一個人穿越，歲月無敵……

 

我應該選擇一個人去承受這人世間的孤單寂寞冷，落寞，憂傷，無奈，為什麽我要現多拉一個人呢？

我在讀到一些描述有關神仙境界的書時，經常在想像著那些六根清淨、不食人間煙火的場景。有進覺得還是要以豬八戒為鑒，徹底地泯滅凡心，不去惹塵埃，以圖省去人間的許多麻煩。而要以孫悟空為楷模，來去自由穿越，一切皆隨我意，做快活神仙為好！


編者後話：上次跟父親交談，建議此文的最後一段應該改一下：東華帝君愛上了青丘九尾狐，牛郞與織女每逢七夕必見，豬八戒入贅了高 老莊，孫悟空戀上了紫霞仙子，法海因身份限製不得追求白娘子，所以因愛生仇……可見神仙也六根不淨，也需要一個“第三方”的監督機製，方能天地人仙合一。父親笑我：奇談怪論，但好像也有些道理。不過，我還是保持了父親原文的構思，沒有作修改。



 

緯  度  差（二）

 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72708/201801/11723.html

緯  度  差 （一）
 
 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72708/201801/11688.html


（文學創作，取自生活。如有雷同，請勿對號入座。版權歸“人生隨意”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