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頭看女兒走過的路,當年我們的退讓和嗬護,也僅僅隻是保護了她在青春叛逆期得以平安過度。而真正讓她如一隻耀眼的蝴蝶破繭而出,在後來的職場上展示她獨特的風采,是她在SFU大學5年期間的學習,還有她一路走來,在她生命中出現的那些人,是他(她)們真正成就了她今天的優秀。
當時女兒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並沒有如我們所期待的那樣,“一刀切”地發生全方位的改變。省考結束後,一切好象又回到了原點。離9月份開學還有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女兒的朋友圈又在陸續地活躍起來。我們十分擔心,她如果回到原來的狀態,即便是上了大學,不久也可能會達不到學校要求的成績而被淘汰。看著心裏著急,建議她在這期間找份工作做。她說她試過在一家咖啡店做過兩天,因為要打掃廁所,她不想去做了。
就在那期間的一天,我在診所接到一位女性要求預約當天治療的電話。對方說早上醒來,脖子不能轉動(可能是落枕 ),是朋友介紹她來的。通常來說,我很少接診這種當天預約的急診病人。我猶豫了一下,看看恰好還有空,就讓她過來。這是一位優雅的白人老太太,看上去大約70來歲。按治療落枕的方法處理,治療結束後在病人離開前付款時,她抬頭看見我背後書架上的全家照問:“ 那是你的女兒嗎?”,我說:“是的”。然後她問起我女兒上大學了沒有,我簡單地告訴她女兒正在等著9月份入學SFU。她又問我說:“她有沒有去做暑期工?現在離開學還有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 ,我順便說:“她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她聽了後,在我辦公桌上順手拿過一支筆,寫了一個電話遞給我說:“ 我知道,這裏有個空缺,你得讓她盡快打電話去申請 ”。就這樣,老太太象一陣風式的離去,再也沒有來過。
我將信將疑地把電話號碼給了女兒,女兒不屑一顧地說:“老太太能有什麽好工作介紹”。 兩天過後,我又敦促她說:“應該去試試,就把它當成一個麵試的經驗,知道什麽工作後,去不去反正是你自己決定”。女兒也覺得有道理,打過電話後,對方立即約她麵試。
麵試回來,女兒好像特別的開心。她說麵試很簡單,整個過程不到二十分鍾。而且麵試後,公司要求她盡快上班。我讓女兒快告訴我是什麽公司?什麽工作?女兒滿臉高興地說:“是ONNI 地產(加拿大一家知名的地產發展商業公司)” 。由於夏季,通常公司休假的員工多,他們負責客戶合約服務部門需要一個暑期工,所以他們給了她這個位置 。
這是女兒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去到後,她如正式員工,有自己的辦公室和專線電話。在得到短期的培訓後,她的工作主要是為公司的客戶解釋合同中的疑問,也要接聽和記錄客戶的投訴電話的內容。出席部門工作會議時,她還擔任會議的記錄….。
看來,麵試的人根本不了解我的女兒有多少能力,就把她栽到那個位置上當一個“全勞力” 使用,讓她承擔起那個位置應該承擔的工作。我不知道那期間,她作為一個完全沒有工作經驗,還在叛逆期徘徊的孩子,如何去勝任這些工作的。我想她應該挨過客戶們不少的罵,和受過不少合作的同事們的抱怨。 我都好奇她以什麽樣的心態去接受這種壓力,和熬過這段時間的。
但奇怪的是,那段期間,在我的記憶中,我們從來沒有聽到過她抱怨她的工作。每天都是高高興興地早出晚歸,還不斷地帶給我們她在工作的一些趣事和感受。
正是那期間我從女兒的身上,看到了一種正在突破性的變化。她說話的口氣變得成熟而有條理;家裏商量要做的事情她總是喜歡做記錄;在她的書房裏的書架上,訂著各種彩色紙片,上麵有各種活動的提醒;Agenda 上工整地記錄著一天或一周要做的工作。女兒感慨地對我們說,原來成年人的世界也很辛苦。就算是有一份好工作也需要很努力。她的Boss 雖然年薪十幾萬, 穿的和用的都不象她想像的那麽講究。女兒還說她是她們部門裏唯一一個用“黑梅” 手機的人(因為黑梅是那時最新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很不自在。因為那些比她有資格用的人都還在用老式的翻蓋手機。
在暑期工結束前,有一天女兒下班回來突然問我:“你是怎麽樣與前省長夫人交上朋友的?” 我說:“誰是前省長夫人?”,女兒說因為她的Boss問過她,父母是不是前省長夫人的朋友? 媽媽是不是老太太的門球球友? 原來那位來做過一次針灸的老太太是前省長夫人。現在我稍微有點明白了,也許正因為是這位老太太的介紹,使得別人誤以為我們是前省長夫人的朋友,而讓女兒很輕而易舉地得到這份工作,並且可能也得到了他們的厚待。
現在回憶起來,這個偶然的機會神奇地出現在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點。將年少叛逆的女兒放進一群成熟的,努力工作的成年人堆裏。他們並沒有視她為孩子,而是把她作為一個共亊的同事,並要求她在工作中與他們相互配合,各盡其責。在這個特殊的環境裏,她突然地被拔高為一個成年人。讓她學習觀察,思考,接受和擔當。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她獲得了迅速地成長。正是這個偶然的機會,意外地成全了女兒正麵地邁向她人生成長過程的第一步。
我家女兒大二也是去了外州做Intern,學到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