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眼。 20161216
本來和中國人口的絕大多數一樣,也是素顏的。自從到紐約讀書,漸漸地,上班又同時讀書的幾年中,常常晚睡早起的日子裏,早上起來一看黑眼圈,就試圖著用眼影和腮紅來掩蓋。青年到中年養家糊口的日子裏,睡個全覺成了奢侈,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眼影越塗越深,漸漸地變成了現在的熊貓眼。早上不塗脂抹粉,自己都過不了心理這一關, 因為每天一大早要站到台上講課滴……人的這些變化,都是漫長幾十年的漸變,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第一次真正的濃妝重彩,是九二年在法拉盛,著名化妝師吳晶晶的手筆。鏡子裏看,濃得像話劇舞台上的人物,然而照片出來並不像鬼,畢竟仗著年輕二字。照相館欲用來做廣告,當然不同意,給打工的小妹諷刺了幾句,言外之意把你那麽普通平凡的人照成這個樣,還不肯給我們用,哼,不知好歹!以她vain(虛榮)的心態,覺得我們應當竊喜而湊上去……
周圍的朋友都是保養的極好的苗條女人,素顏都經得住強光弱電的照射。妹妹們也都是素顏的,她們都有自己的優點強項,不需要濃妝豔抹。前些年裏,我給她們和一些閨蜜友提供過好幾年資生堂的寶貝東東,可惜老爺同事的老婆五六年前退休,稀罕護膚品徹底斷檔。終究說起來,睡眠質量才是最最重要的護膚品。那年給阿N寄了一紙箱,她卻說平時隻用藥店裏最普通的護膚液,外表看上去的白如凝脂原是她福建人特有的遺傳基因,不靠資生堂。還有我們雅芝美女班長,也不靠資生堂。還有阿非妹妹,幾十年一樣的新州水土,她竟然還有彈指即破的容顏,不靠如何化妝品……
每次回上海,每次出門同學聚會,L爸爸都婉轉地勸說,“一曼,有句話可以說嗎?”
“爸爸請說”
“你今天出門不要畫黑眼圈好嗎?起碼不要畫那麽黑,好不好”
“好的,爸爸”
“一曼,你的眼睛蠻大的,不需要畫熊貓眼!”
“爸爸,我的眼睛不大,畫眼影不是為了眼睛大,而是過不了心理關! 半輩子的心理障礙!”
在美國眼影畫的比我還濃的朋友有一個,ZH。二十三年前,她第一次抱著兒子和她母親來敲我們埃爾姆赫斯特區住宅小區的門,我一時沒認清她們是因為近看她濃妝的臉,感覺非常奇怪。因她的熊貓眼是毛筆樣的粗,毛筆般的黑,相比較,我隻能算是淡淡的“煙熏妝”。
蘿卜醫生的太太是我們大陸的美女。不誇張的說,用東西任一方的標準,她的容貌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她與我同歲。因為個子高,天生就有了氣場,又因為福建人特有的基因,A的清秀白皙使她在美國女人中也鶴立雞群,她隻使用口紅和極淡的眼影。蘿卜醫生是麻醉師,後來竟去開美容診所,使勁兒搗鼓我去做保養,一來沒習慣,二來不敢。某次看見A皮膚發紅,原來蘿卜給她化學脫皮了。又後來無意稱讚她的天生麗質,竟脫口而出是打了Botox。絕對沒有追根溯源問到底的好奇,隻是覺得像A這樣漂亮的人真可以素顏一輩子……
二曼來新州的日子裏,周末與老爺的一幫朋友打牌,注意到一漂亮女士不同尋常的年輕。在不同時期的陽關照射下,又覺得她皺紋非常多,推斷是Botox的周期已過。這樣想來,等到哪一天決定不打了(這一天總會到來),她會發現突然滿臉滄桑,這種巨變,會不會引起心理崩潰?……
還是慢慢接受歲月這個事實,漸變是可行的,熊貓眼影我會慢慢慢慢淡下來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