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醫生（2）

凱  20170317

蘿卜醫生的妹妹是他們三姊妹中最像母親的孩子。A曾把一張放大加框的訂婚照片給我看過，凱果然容貌超凡，金發碧眼，五官高度對稱。 自己是心理學專業，未婚夫是她大學校友，躊躇滿誌的年輕律師，一對佳偶，目似秋泓，青春洋溢。

蘿卜醫生的姐姐妹妹都可謂是富裕猶太家庭的公主，含著銀湯匙出生，從小到大沒經曆過普通人家的經濟困頓，上的是私立學校，寒暑假都送去為富裕家庭開設的冬令營夏令營，上的大學也是昂貴的私立小院校，早年那些學校的畢業女生照例都是等著嫁入豪門的。隻有蘿卜醫生自小不負傳統猶太家庭的重望，學生時代一路成績優秀，大學考進麻省理工，醫學院考上約翰霍普金斯，畢業成為一輩子兢兢業業，態度醫術俱佳的麻醉師，他也自主了自己的婚姻。

再說妹妹凱結婚後，倆夫妻生育了三個聰明孩子。尤其是大兒子，體育學習全優，十一二歲的少年個子幾近成年男子的高壯，凱常常逢人指著兒子自豪地說，''這是我製造的！''她夫君在律師事務所已慢慢即將成為合夥人，凱則像所有經濟優越家庭的女主人一樣，在家相夫教子。一家人住在新州北部的一個的一個富裕社區，日子順利得不能再好了。

幾年前我遛狗經過蘿卜醫生家門口，他們恰巧家庭聚會散場。我看到凱帶著孩子上車回家，那時她已經與丈夫分居，盡管還是身材苗條的俏婦人，臉上已有養育三孩子後的倦容和憔悴。A告訴我，是丈夫喜歡上別人，跟凱攤牌的。稱，兩人不合也有宗教信仰的因素在內， 他不是虔誠的猶太教徒。據我觀察，蘿卜醫生家倆孩子，周末都去猶太人會所學習希伯來語，行猶太教徒的禮儀，而A本人，也是會用希伯來語背幾段猶太教義的。凱的丈夫也許隻有一半的猶太血統，平時生活中可能不習慣按猶太教義行禮辦事。而蘿卜醫生和A夫婦，每周五周六好像都有''sabbath"《安息日，是為休息和崇拜而準備的日子。根據出埃及記20：8，安息日是從星期五晚上到星期六觀察的一星期中的第七日，上帝命令他們保持聖潔的休息日，因為神從創造中休息。》，我依稀記得有次我和女兒正在他們家給小女孩一起玩，到了作sabbath時辰，他們不僅不忌諱，還邀請我們留下觀看，好像有點蠟燭，念誦等等，沒有大動靜大搗騰，很安靜平常的過程。

我當然明白美國夫婦合不來分手是很稀鬆平常的，但當時很想不明白的是，凱那樣的美人，能幹持家，仨孩子，況且他後來看上的是個有著四孩子的離婚女醫生，說不定他還是她的離婚律師。且不說他今後如何安排這兩家七個孩子，四個家長，在三個不同居所來來往往地接去送回地折騰，兩邊的贍養費，他要如何計算？美國人有句俗語，''its cheaper to keep her", 簡單翻譯成，''為了不破產，還是別離了''。蘿卜醫生當時也說，''他也許是一時頭腦發熱，這麽突如其來，估計過段時間冷靜下來，他們還會和好如初''。我們都希望凱夫婦能走過婚姻的暗礁險灘，仨孩子！那一方有四孩子！想一想，什麽概念！過了很久，他們並沒有如我們所願地破鏡重圓。凱也很無奈，她很知道，人的心不在了，說什麽都是枉然。 她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沒有死纏爛打，就這麽平靜分手了，一個人帶著仨孩子生活。她前夫在請她簽字離婚前一再保證，''你的生活方式和質量都會一切照舊，不受離婚的影響……''。可他自己搬出去後，那房子名義上是兩人一人一半的。盡管凱的父母有錢，可離婚時母親尚健在，很傷心。凱的母親過世後，根據遺囑上條款拿到她自己那部分，這時，她隻得用現金把前夫的那一半房子買下來，這才算自己真正擁有現在住的那套房子。現在想來，那個律師前夫很清楚凱的家庭經濟狀況，離婚前都算計好了他自己不會虧很多的。

萬事自力更生的蘿卜醫生曾經勸妹妹找個工作作為精神依托，也分散一些精力可以不必太傷心，因為他的老婆A自己是二度進了學校再度修了心理學碩士的，再出去工作的。工作對很多人是一劑良藥和穩定情緒的支柱。 凱的回答不能令哥哥滿意，她說，''我現在家裏仨小孩，怎麽有準備，有精力去弄個工作呢？'' 這話也並不算錯，仨孩子不說讀書，不說生活瑣事的安排，光是他們的遊泳，體育或動，球賽，訓練，接來送去的就要專門雇個保姆才行。醫生不能用自家老婆的行為標準來要求妹妹。但是很久我腦子裏一直很難想象凱的前夫會拋棄和自己三個親生孩子的每日相處去與非親生的別人的四個孩子共同生活。我當然也明白，夫妻相處還有許許多多的枝節習慣。記得以前常年訂閱的一本美國雜誌''讀者文摘''上，就看過這麽一則笑話，''同樣是夫妻做愛，法國女人會在床上忘情地喊'Ooh la la'，而猶太女人會突然起身指著天花板說，'親愛的，那上麵有塊漆掉了，明天記得要補哦'！'' 有些事情沒有答案，隻有他們自己明白過節在哪裏。

我曾經問過我的好友瓊，她算是新舊兩個文化時代交替的猶太人，極聰明有見地。她說，''MH，the other woman must be lovely！"(那個女人也許非常可愛）。我的理解並接她的話說下去就是，''不然他如何會選擇這麽複雜錯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