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禮物有感

節日主題之三：關於禮物的感想 20161223

數學係傳統的慶祝是中午就不照常開會了，一周前老板讓每人在主食，甜點，沙拉，開胃菜，或飲料，紙巾等欄目裏自行選擇報名帶東西，我是一早在小廚房現煮的幾盤子小餛飩（店裏買的凍餛飩），但是到大家聚餐時還是涼了，因為我第二堂有課上

今年的聖誕驚喜是同事蘇珊送的。下課一進辦公室眾個個一副神秘表情，蘇珊說，MH你往前走，再往前走……我像個中了魔咒的呆木偶，一步一趨隨指令走到頭，向左轉，一看，自己的辦公桌上，架了一副做工精細，尺寸恰好的站著辦公的高台子。原來，倆月前，感覺背部脖子不舒服，以為是頸椎不好，緊張地馬上在桌上摞起兩排書來可以站著幹活。蘇珊覺得一下子空間縮小到可笑的地步，她專門私下裏去找了木工老師尼克，在我上課的時候請他測量好長寬高及空間，趕在聖誕前把櫃子做好給我一個驚喜！眾人鼓掌圍觀，天哪！架子底下又可以放很多東西，我一時高興得忘乎所以，兩手攥拳使勁兒打空氣，也沒忘上前去給蘇珊一個緊緊的大擁抱，“OMG, thank you, thank you，thank you……” 丹博很貼心地私下提醒到，“也別忘了給尼克一個email感謝他！”

下午執勤巡邏途中，我找到尼克感謝他的時間和付出，並送他一條黑巧克力，及他太太一條絲巾。（尼克五年前被評到過年度優秀教師，如今經濟蕭條財政開支緊縮，我們已經不再評年度優秀獎了，真正是帝國輝煌不再，美國人民從上到小都要勒緊褲帶過日子了……） 

一個多禮拜前，蘇珊在聖誕聚餐會食物報名表前猶豫再三，“你說我今年帶啥東西好呢？” 我脫口而出，“再做你去年拿手的罌粟籽蛋糕，那是我唯一肯豁出去大快朵頤的美國甜點！” 蘇珊揚起眉毛，“我怎麽就忘了？就是它！這回烤兩盤大的，一盤給大家午餐，另一盤給你帶回家去吃，如何？”

各位可知道，所謂罌粟籽，真的是罌粟花的籽，蛋糕好吃，不為罌粟籽是可以用來提煉鴉片粉而使人興奮，隻要是蘇珊烤蛋糕的調製技術，沒有太多的奶油和起芝，糖分也恰到好處。蘇珊四年前進入數學係時，小兒子才出生不久。她坦言自己妊娠期昏倒過好幾次，而且小兒子也有先天性心髒病。我非常佩服她的坦誠和對生活的樂觀態度，並且仔細問清楚萬一她再次昏倒在課堂，我應當如何救她。她說，把她身體向右側過去，再打911喊救護車。當然，非常幸運的是她從未在課堂上暈過去。

蘇珊還未正式教課前，學區問她願不願意夏天給不及格的學生補課。一般有了終身教職的人很少願意夏天再接著幹活，辛苦了一年就盼著夏天跑的越遠越好，再接著教夏日學校使人心理感覺壓抑，覺得一年到頭沒出頭之日。但一般新聘的年輕教師如果不為學校作出些貢獻，比如，做球隊教練那，擔任年紀學生俱樂部顧問啊，擔任冬日越野賽跑隊教練啊等等，學校可以在你四年變成終身教授之前用任何理由將人趕走。蘇珊是外粗內秀的聰明人，她這夏日學校一教就是四年。今年她實在忍不住了，對負責人說，“按我們教課與備課的標準比例，夏天假如再給我們連教四小時隻給二十分鍾備課的話，我隻好遺憾地說，明年夏天就不再繼續了……” 當然學區批準了蘇珊的訴求，一整個夏天下來，她的收入將增加近兩千美元。我興奮地與蘇珊擊掌祝賀，“You are your own advocate, you go girl!"

再回來說罌粟花和罌粟籽。罌粟籽（poppy seeds)是從罌粟（Papaver somniferum）獲得的油籽。微小的腎形種子作為許多食物中的成分或被壓榨成罌粟籽油已經有幾千年的文明史。自公元前1550年，罌粟種子長期以來被用作民間補救劑來幫助睡眠，促進生育力和財富。堅果和宜人的味道，罌粟種子是營養油籽作為調味品在烹飪中使用。鴉片劑（嗎啡和可待因）在含有罌粟種子的食物中可以在尿中檢測至少48小時。隻要用罌粟種子覆蓋的單個百吉餅就可以對這些藥物產生假陽性測試。1990年，一位資深的聖路易斯警官被停職了四個月，因為他的藥物測試顯示嗎啡陽性，而前一天他吃了四個罌粟籽麵包圈。在確定罌粟籽而非藥物使用產生了這些結果之後，他恢複了工資。這特別案件令困惑的該部門進行了一個實驗：另一名警官也吃了四個罌粟籽百吉餅，也測試出了嗎啡的陽性，證實了罌粟籽效應理論。1994年，一名巴爾的摩女子失去了一個城市內社區保健中心的工作機會，因為她的藥物測試呈陽性，這又是該死的罌粟籽作祟。1999年，一名新澤西監獄獄警因為同樣的原因被解雇：一個罌粟籽百吉餅，尿液檢驗呈陽性。進一步審查後，他七個月後恢複工作。由於罌粟籽使藥物測試呈現假陽性的可能性，聯邦監獄法規禁止囚犯吃這種可攝入的食物。此外，因為對罌粟籽的藥物測試產生的影響，禁食者禁止食用含有罌粟種子的焙烤食品。（若沒有罌粟籽禁令，任何使用鴉片衍生物的人都可以將他的陽性藥物試驗結果歸因於對罌粟籽食物的喜愛）。這是穀歌提供的資料。

美國人無論種族宗教，聖誕節與新年這個傳統節日氣氛很濃。親朋好友之間的禮物無論大小貴賤，都是精心挑選的，仔細貼心的人會附上隱去了價格的收據，萬一尺寸不合適或禮物不合意，禮物收受者可以自行去店裏調換。

我們係裏應該是丹博收到學生的禮物最多，有一半兒是巧克力，他自己又是不吃巧克力咖啡因的人，幾年下來連他的親戚朋友都吃膩了巧克力，於是他厚道地分送給禮物少的年輕教師們。每年我得到的禮物差不多排在第二位。 但是平心而論，我真心喜歡的是有些學生寫的賀卡，每年隻把把真情流露，感人至深的卡留下來。而花紅柳綠的東西皆分送給朋友或小朋友們。走出校門時，恰逢英語係的DS回主樓，大呼小叫的說，“哇，學生送你那麽多禮物，他們愛你……” “哦，謝謝，我給他們之中許多人寫過推薦信，如此而已……” DS依然忿忿不平，“我今年也給一堆學生寫過推薦信，其中隻有一個給了我一張賀卡，一張賀卡……” 我隻好加快腳步朝自己的停車位走去，大聲祝DS節日快樂……

美國精神病心理學醫生在給病人作長期心理谘詢的過程中，有不成文的規定，即不接受谘詢者任何價值高過一條巧克力的禮物，（我是看書知道的），為的是不讓自己失去對病人評估的客觀性，這是一種職業道德。

大約二十年前，計算機程序工程師還非常走俏以至於三天兩頭有獵頭在電話裏追著給人介紹工作或勸人跳槽時，老爺忽然得到Merryle Linch 一個工資和地點都讓人難以拒絕的職位。已經口頭書麵辭職了，然而舊獵頭拚命挽留，白天黑夜接通了電話不肯掛，“任何對方提供的工資和職位我們一並配齊，有要求隻管提……” 當時的兩難是無論作何選擇都要得罪一方，最後決定效忠舊的獵頭公司，並給新的獵頭公司聯係人寄了一張兩千多美元的支票，以減少內心的愧疚。不料對方電話打來很瀟灑地說，謝謝但是支票不會兌現，it does not work that way (非本人做事原則），望今後有機會合作。這個美國哥們兒的灑脫給我留下很深印象，有職業操守的人自有他做人的底線。

在中國家長還沒有把給老師送禮的標準提高到如今可怕的階段時，美國家長給老師的聖誕禮是非常淳樸，甚至奇葩可愛的：

-自家散養的雞下的有機雞蛋

-一大把牙刷，以至於該老師氣憤地問同事，“難道我有口臭？”

一直很怕成績不好的學生家長給我送東西，畢竟是人，在職業道德做人規範等等等等的製約下還是怕自己下意識裏給某些孩子造成不公平待遇。改卷子變成按題改而不是一個一個學生地改。超過五十美元的現金卡一律和家長溝通過後退回，這件事和同事丹尼協商後再與校長談過，也得到支持，如此一來我們都覺得光明正大地坦然。

說到禮物，難免要聯想到我們每個人在任何場合會不會期待某種物質回饋。 我個人認識周圍不少品德高尚的醫務專家，教育專家等等，會義不容辭地助人為樂而堅拒任何形式的送禮。我也認識並親自遇到過，幾十年如一日兩袖清風為事業奮鬥終身的老專家在世風日下，禮品級別越送越高的大環境裏而晚節不保。

老父親十年前左右感覺胸悶不適，馬上跑去上海某著名醫院找到一位名聞全國的心髒科老專家，他是一位我們在美國的朋友的父親，醫院也是他親自創立的。當然專家年事已高，不再上手術台。然他的學生都分別從美國實習歸國回滬，個個都是能手。老父親的搭橋手術是老專家的門徒親自操刀的，手術很成功，老爸醒來後深感自己這樣年齡居然逃過一劫，毫不掩飾地痛哭，陪在一邊的二妹也激動流淚。我與老專家女兒一家是十幾年的朋友，往來之間絕對沒有錯待過，隻有能幫之處一定盡力的。事先也問清楚過如何謝謝醫生的。所以父親是取了現金分幾個信封裝好在他康複後去醫院麵謝醫生的。 老專家是婉拒的，主刀醫生不受，老父親不知說了什麽才令他收下，完了老爸才覺得心安不少。至於老專家，我告訴他我回上海時會帶適當的禮物就不要他老人家操心了。第二年夏天我帶了什麽東西已經不能一一記得了，隻記得他送去他們那一棟小樓裏時，老專家不在家，朋友母親可能不願自己在家接待就反複說老Z不在家……老爸放下禮物就離開了。我是過了若幹年後才從二妹處了解到這樣一件事，朋友父母親曾在我們老爸麵前提過，“我們就喜歡玉，我們收集玉……” 暗示他們盡管不收現金禮品，但是可以要玉。我內心也怨怪老父親不早給我說清楚，他一輩子養育四個女兒，供了三個上大學，不會有閑錢買玉送禮。但為了老爸的健康，我作老大的，怎麽著也會買了讓他送禮有麵子的。 結果是一次老爸前去掛號看老專家時，感覺他非常冷淡……。我在電話裏與二妹打聽細節時，她再次肯定不是多心，也不是專家心情不好，就是冷淡，因為玉。我自然為老爸受屈心裏難受，也怪他們不早說……那日我獨自呆坐了很久……

我下決心這一輩子要永葆善良感恩之心，永葆心靈的純潔和濟世情懷……

 至於親朋好友間的禮物，不在乎禮物的價值而是買的人用心與否。古語說的好，己之不欲勿施於人，千萬別把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來敷衍取巧轉送給朋友，也別僥幸人家看不出來。我的好朋友瓊是最貼心有風度的人，她送的小東西，件件透出她對每個人的一片真情實意，薄薄的柔軟細棉彩紙從精巧的禮物袋裏半遮半掩地探出頭來，讓你打開禮物的瞬間心中充滿感動和溫暖……

iphone7當然好，但也不是當務之急。文明家風和起碼人與人之間的禮貌交流可能是我更企盼的……

老爺給自己的禮物……我才知道，現在沒有不是平麵的電視了

瓊給胖胖的禮物……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