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剃的頭

難剃的頭。20161209

上課鈴響三件事：一，打開電腦投影儀，翻開PPT第一頁，複習舊作業，布置新作業，公布下次考試日期。 二，學生依序挑選自己喜歡的作業題到側麵白牆板上準備講解，三，網上點名做記錄。BC班的學生本來就少，一個聰明但是容易緊張焦慮的印度小女孩普利安卡轉到我的另一個比BC進度稍微人道一些的也是榮譽班AB班去後，班裏任一學生缺席會一下子顯得很突出。

馬克缺席。不外乎是感冒發燒流鼻涕啦，或者生日當天就不顧上課去考駕照的，所以我並未在意他缺席的原因。中午開會上網登記成績時，發現更新後的消息，馬可原來是被校方勒令在校關禁閉。第四節課在大樓巡邏執勤時碰巧在走廊遇見馬可，不禁問他，“你究竟做了什麽出格的事要被關禁閉？”

“唔……其實不是我的錯，但是倒黴被另一同學牽扯進去…，校方不讓我們對外細說這事兒……”

“好吧，馬可，盡早回來上課。你知道如何到我們班的雲裏去打開文件夾，所有講義和計劃都在裏麵。現在隻好自己教自己啦，周三下午答疑，如果你有問題的話……”

隔了一天馬可還是繼續關禁閉，我不禁對全班說到，“好好一個學生，別和可疑人群搞在一起捅婁子，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們看r馬可這幾天為什麽缺席？” 一時議論聲此起彼伏，“被關禁閉了！” 我不禁可惜道 “可他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啊！”

“噢噢，L老師！” 見眾學生表情詭異複雜，擠眉弄眼，我立刻察覺其中有隱情，“告訴我，各路的流言蜚語，” 又用雙手做了歡迎的姿勢，“所有的小道新聞都匯集到我這兒來吧，殊不知你們L老師我是最喜歡管閑事的！”

在我的鼓勵下，拉格哈夫試探道，“你們教師前幾天有沒有被迫集體改係統密碼？”

腦子裏一道閃電亮過，我頓時明白馬可的罪狀了：他是我們學區網絡的黑客之一。前幾天下午，校長Email發緊急通知要全體教職員工馬上改幾個賬戶的密碼，第二天一大早上課前二十分鍾，又在大禮堂召開緊急大會，催促大家立即改換密碼，原因是有學生稱打不開係統，借故將U盤插進教師使用的計算機，此U盤威力無比，幾秒鍾內將係統內存的全校員工密碼全部拷貝下來……原來馬可就是那萬人詛咒的狡猾黑客……難怪他推說校方不讓他“往外說”，他敢說嗎？該死的小盜賊……不過我從來不允許學生靠近我的計算機或手提，看來，“防人之心不可無”確是條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啊。 因此我每次上廁所前一定囑咐一個靠得住的學生， “別讓任何人靠近我的電腦……”

感恩節前，馬可和班裏同學一起參加第四章節考試，沒有要求移後，大概是不好意思。考試結果不理想，但是感恩節期間與家人團聚來回長途開車，周一回校上課時，成績並未計算好。天天有人死乞白咧的追問，“分數調不調高？”

“怎麽調高？”

“加百分之幾？”

我被這喋喋不休的盤問搞得其煩無比，“我還在考慮，屆時會有一個合理的結果，你們不許再問了，我需要時間整理。馬修，我要你現在就住嘴！”

“建議加百分之二十，L老師！”

“加你個大頭鬼！再不停我要宣戰了！”

馬可一副波瀾不驚的鎮定樣子，“L老師，我們能不能起碼看看知道錯了幾題？”

其實平日裏我發回卷子的速度是很快的，這次感恩節因幾個特殊聚會我學校的公事一點沒幹，他們這一催也多少催出我的內疚感，借著馬可的話我就順勢而發了， “馬可，首先我們老師同學都肯定你的聰明才智，但是你這次考試就別聲東擊西地打聽了，你的卷子答得不理想，當然有各式原因，其中一條是眾所周知的，你也為此付出代價了，以後好自為之，爭取品學兼優。我們全班同學希望你向前看，甩掉過往的包袱，剩下的日子裏加把勁兒趕上，相信你有決心勝利歸來，對嗎，馬可？”

馬可被我說的沒了轍，隻是頻頻點頭。一時眾學生壓低聲音竊竊私語道，“馬可，她可把你治了……”

“馬可，這下子她把你降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