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送你一個詞

順便送你一個詞。20171201

大學時代的好友ZL早年留學德國，移民加拿大後，與先生在多倫多先開了酒店，後改開餐飲便利店。特殊的作息使她離不開多倫多，以至於父母病臥都難得回北京久留。賣了便利店後，曾到泰國開發商機，一年多又帶女兒回多倫多上大學。一直催促她飛來新澤西未果。好不容易有一天，ZL來電說，幾天內有機會坐大巴與一群做傳銷的朋友到新澤西中部開會，兩個白天會議不能缺席，隻有中間一個晚上有空，問能否去她們的酒店碰麵。

一查，酒店離我家一個多小時車程，因為她們是好幾個同胞一間房，我決定去接了ZL當晚開回家來住，痛痛快快聊一宿，第二天早飯後再讓老爺送她回酒店，決不耽誤她的正事兒。

按照往常的習慣，Map Quest it first (先查地圖），再印出行車路線。傍晚上路前，我順便再帶上平時基本不用的GPS，以備急需。那天若是不帶GPS，應該一切順利，便沒有了下麵的故事。

盡管衛星導航器一路用語音指示行車路線，不斷要我抄小路走，我都沒理。Map Quest 指示的一號公路我很喜歡，因為二十多年我們開過無窮多次。所以還是按照既定方針和習慣在一號公路輕鬆駕駛。車至金門附近，隻剩下最後十英裏的距離時，我忽發奇想， “導航儀那麽方便，天也黑了，今天就做一回言聽計從的傻子吧！” 我把事先準備好要在心裏默念的最後幾個轉彎抹角 “右，左，左，左，右，右” 紙條丟到一邊，老老實實跟著導航儀開起來。

明白衛星導航常常以最短距離為最優選擇，質量好的導航儀會提供多種選擇，比如以時間為最優選擇，或以挑選方便行駛的大公路為最優選擇，好像那時家裏用的是一隻最早購買的比較便宜的“笨”家夥。

七拐八繞之後我發現自己開進一片廣大的私人住宅區內，完全沒有大酒店的跡象，而導航儀語音已經指示 “已到達目的地。”這才意識到以前網上描述的導航儀將人們領到懸崖邊或荒無人煙的森林盡頭的恐怖情形已經降臨到自己頭上。

知道酒店大約在十八號公路邊上，問了幾次路後我趕緊先開出這片住宅區。在十八號公路跑了十來分鍾後，又感覺似乎開過了頭。掉回頭來，我匆匆將車停在一家尚未打烊的小店門前，進去向年輕的店夥計問路。

看了我事先打印的地址，年輕人非常老道地說，“你要去的酒店在前方路的對麵，你要下公路的出口是一條極不起眼的小叉口，很容易忽視。而且出去的彎道比較複雜，你需連續兩次左拐後，順勢開上一條通向酒店後門的小道。” 小夥仰視天花板沉吟了幾秒鍾，決斷地對我說，“酒店邊上有家 hooters，很亮的招牌，五六個英裏後，注意左方的飯店標牌， 一看到 hooters, 立即從右邊下18號路，今晚的路你錯不了了”。

我忙不迭地謝謝熱心的年輕人。五六英裏後，果然看到 hooters，小夥的路線指示非常準確。我一路跑著上樓找到ZL，好朋友三十年未見自然興奮不已，我說趕緊趕緊，先到我家，咱們準備著痛痛快快聊一晚上吧。

這記得我們那天一直聊到到淩晨三四點。 迷迷糊糊睡了一倆小時，六點我就就匆匆離家上班去了。早上是老爺照顧著ZL吃了早點再送去的酒店。我自然對老爺大概說了一下那晚GPS 帶錯路的倒黴事，要他第二天開車去酒店路上不要再聽GPS的鬼調遣了。但老爺自認方向感極強，他是不用任何地圖或導航儀都能準確開到目的地的牛人。

周末女兒回家來，我把整個故事又講了一遍， “後來我也伸頭到隔壁飯店hooters去了一下，不並是很大很氣派的有名大飯店，不過是賣些像炸薯條啊，油炸雞翅那樣的快餐店而已！”  

不料女兒大叫道， “Mom, how could you not know hooters? It is not famous for its food!" (媽，你怎麽不知道，hooters 不是因食物出名的！） 

"哪是為什麽？”

“媽，你怎麽不記得去年冬天聖誕夜我們在亞特蘭大到處找不到飯店吃飯，先欲進一家飯店後來發現不行的嗎？”

老爺補充道，“就是那家黑黢黢的酒吧！”

我不信，“hooters不是那種穿的又短又少女招待的酒吧！我看裏麵服務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女兒一下子急了，“Mom, you have never been there before。 All of my friends talked about it quite frequently.  The waitresses wore skimpy clothes to serve the customers" (你又沒去過那種地方，我的朋友都知道那裏的女招待是穿著超短裙，超短袖T恤端盤子的。）

女兒是極其單純的孩子，就是她最狂野自我的朋友，都隻能算溫馴一類，絕不會上夜間酒吧，這個我相當確信。她的信息我潛意識裏不敢全信。

周一，好不容易挨到午飯時間，我悄悄找到丹娜，“喂，問你個問題，你知道hooters 是個什麽類型的餐飲店？”。 丹娜的反應很奇怪，“親愛的媽媽（我和丹娜確實在幾年前就結拜成幹母女），周一上班中午還未正式吃飯，你不管我周末過的如何，也不管我今天上午課教的順不順利，卻來問我hooters是個什麽東西, 哈哈……” 她一邊沒心沒肺地大呼小叫，一邊又忍不住笑得七仰八叉，搞得我直心裏發毛。

陸陸續續進廚房來熱飯菜的同事都忙不迭地詢問我倆為啥樂成這樣？ 丹娜的淘氣勁兒上來了， “我整個周末改卷子都快累趴下了。今兒上午的課又幾乎給那個奇慢的鬼孩子攪了。剛想坐下來喝口水定定神，曼虹就跑來問我，hooters是個什麽樣的飯店？你為啥要問這樣的問題啊？” 丹娜又笑抽了。

顯然這是個興趣盎然的話題，大家一時七嘴八舌地紛紛議論起來。我有些無辜也有些茫然，“笑啥呢，我是好人家的女兒，一輩子沒去過酒吧，不知情，hooters 難道是地下裸體酒吧不成？那在新州也應是非法的吧？”

“天哪，媽媽，” 丹娜打趣道，“你真不知道hooters 隻是一個普通的快餐店？東西並不好吃，可是，” 她又鬼笑鬼笑地眨眼睛，“那裏的女招待穿的極短的裙子，極緊身的T恤上衣，但是營業確是合法的。”

係裏新雇的高帥小夥KC，一副襯衫領帶正裝打扮，帥氣十足地微笑道，“你以前從不知道hooters這個詞的含義嗎？”

“貓頭鷹啊，hoot, hoot, 地叫，或者會不停叫喚的人或者機器家夥，對吧？難道還有別的含義？”

“對，還有個意思，就是這個” KC 用兩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你明白了吧！”

這一下猶如醍醐灌頂，我頓時明白為什麽十八號公路邊指路的小夥說你隻要看到hooters 便不會搞錯，丹娜又為什麽神經質地大笑不止……“天，這麽多年，我居然不知這家店，也不知hooters 原是個多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