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相信大凡聖賢之人都是「敘而不做」的。就像孔子,就像耶穌,就像釋迦穆尼,當然,日本也有一位敘而不做之人,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千利休,也是由他的弟子所著《山上宗二記》中,記載有他的話。這就是「一期一會」的最初。
「一期」的禪意是指一生,而「一會」則是意味著是唯一的一次相會。
那時候,千利休把禪意融入茶道,在豐臣秀吉的附庸風雅下,一代宗師成全了日本的茶道,也成全了日本人的精神世界。是不是這淵源的歷史中,日本那種把眼前的每件事做好就慢慢成型了呢?
這「一期一會」就是告訴人們珍惜身邊的人,做好每一件事,因爲也許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
後來,這一期一會的精神,融入到了日本武道,日本華道,日本柔道劍道空手道等等,慢慢地那種做好每一次,不期待下次的精神就根深蒂固在日本人的NDA裏麵了。
如果你稍微注意一下,就會發現,日本人很少會信誓旦旦地說:後會有期。
中國人常常在分別的時候說「後會有期」,一般是爲了分別之際安撫對方也安撫自己的成語。細細品來,中國文化裏麵有很難捨的溫情和糾結,對未來有飄渺的美好期待,可能是現實生活實在是太艱辛的緣故吧,沒有了期待,可能會怎樣呢?長久以來的這種期待,使得國民性當中少了決斷和清晰的思考能力。
所以,我不太喜歡這個成語,倒不是因爲寫的是杜牧「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之元雜劇的出處。
日本人對於生死的態度很是豁達,比較符合孔子那種「不知生,焉知死」的感覺,對於未知的,他們選擇的是相信未知的存在,所以各種宗教在這裏並肩,對於鬼神也當真是「敬而遠之」。是那種「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豁達,努力做自己做的,結果交付上天。
各種異文化的接納和綜合,使得原本狹隘的孤島上的思維,變的包容性極強。重要的是。延伸和形成了自己的禪宗思想,並把這些意識不自覺地貫穿在日常生活當中,慢慢地形成了日本人特有的特質。
這一期一會,在日本用的也極其廣汎,然而,卻是毫無世紀末的情緒,沒有那種「我死以後哪管洪水滔天」的私欲的絕望。日本人小心翼翼地嗬護著自己的靈魂,嗬護著自己生存的這一方天地萬物,倒沒有那種爲了子孫,造福下一代的豪言壯語,有的衹是與自然和睦相處,珍愛身邊的人和物,懷著一期一會的禪意,美好地過著每一天,而不給明天留下太多的期盼
這樣的人生狀態,深深地喚起了我的性情,對於未來和明天,那些飄渺的或美好或醜惡的,不再去執著想象,今天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因爲這才是你的明天。
其實,當你麵對日本的這些景致的時候,心裏會有一種共感,那就是你心裏的向善部分尚未泯滅。當我們無法境由心生的時候,就創造一個滋養心性的環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