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細語
小說散文隨筆詩歌
那年火車上的故事
作者——董蘭丫
（十六）糾結往事
馬上就要過新年了，小青忙著準備期末考試。這個學期的晚上和周末花了太多的時間跟洪明輝一起看電影、滑冰、逛公園、遛馬路，此時不敢怠慢否則真有不及格的危險。
年底的時候洪明輝也很忙，各種的應酬無一能免，工商、稅務、消防、供電、當地派出所……送禮、請客、喝酒，喝酒、請客、送禮，雖然他不喜歡喝酒，本來又不是一個善談的人，但是這些年過來他已經習慣了，逐漸地也老練了。
當初老吳先生看重他的聰明、勤快、可靠，有意培養他來做自己在大陸地區的幫手，所以帶著明輝和自己的侄子到沈陽開辟東北地區的市場，重工業基地的東北當時的消費能力是屬上乘的。到了沈陽他不再做店裏的日常工作，而是跟著老吳先生的侄子一起做業務運營和公司管理，所有的業務洽談和行業對接工作都由洪明輝直接參與，他有了自己的名片，上麵印著“總經理助理”的頭銜，明輝給自己買了一隻英雄牌金筆別在外衣的口袋上。正當老吳先生想要提升他做沈陽分公司副經理的時候，他被老吳先生的朋友借來這裏救場。那位朋友覺得不能虧待老吳先生的人，就給了他總經理的頭銜，薪水之外還答應扭虧為盈後給一部分提成，並且買了一輛車給他用。
老吳先生的侄子小吳先生四十歲出頭，和老師出身的吳先生不同，他是個典型的香港作派生意人，大部分的商務都在飯桌、酒局和溫柔鄉裏進行，他說“美食、美酒、美人”是生意場上的三大法寶無往而不勝，到沈陽後不久洪明輝就跟著他的這個新老板開始了生意場上的聲色犬馬。
當時小吳先生常年在人民旅社包住一個房間，後來位於中央街的玫瑰酒店建成他又搬到那裏去住，請客吃飯去的最多的地方是沈陽迎賓館的西餐廳。後來洪明輝聽小青說他們全家也常去那裏吃飯，就使勁回憶是否曾經在那裏見過小青，小青說不記得見過，他也慶幸自己沒有見過小青，因為他們那個時候請客吃飯總有女孩子在旁邊陪酒，假如那個場麵被小青看見了他不知道小青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有一次他們在迎賓館請一位重要的客人吃飯，包房裏隻有小吳先生、那位客人和洪明輝，當然還有三個女孩子，三個非常漂亮妖豔的女孩子。吃飯的時候，洪明輝看見那位姓周的客人一直把左手放在他身邊女孩子的兩腿之間，那個女孩子則一直若無其事地喝酒吃菜一臉的茫然。飯後小吳先生說去酒店再坐坐，他們六個人就去了小吳先生住的酒店，到了酒店門口小吳先生給了那位客人一把寫著房間號碼的房門鑰匙，也給了洪明輝一把，然後他自己帶著一個女孩回自己的房間去了，那位客人帶著另一個女孩子也走，剩下洪明輝和最後一個女孩站在門口發呆。他當然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稍微躊躇了一會兒，為了不讓女孩覺得他不諳風情，他假裝若無其事地也走進了酒店，女孩子跟在他後麵。
那一晚他其實很慌亂，倒是那個叫菲菲的女孩從容不迫地帶著他進入了他以前沒有嚐試過的歡愉。第二天早上小吳先生來敲門喊他一起吃早餐，菲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明輝看見小吳先生有些不好意思，結果對方根本沒有提起這件事，就像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那位貴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小吳先生不說，洪明輝也不問，這是他聰明的地方——不多嘴。這以後洪明輝還在幾處應酬場合見過這位姓周的貴客，他們照樣彼此客氣寒暄，洪明輝一樣向他表示應有的尊敬和恭維，一樣仿佛那一夜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沒有發生的事情當然無需提起。
星期六下午，洪明輝在宿舍樓外麵看見小青走來的時候覺得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其實他們不過一個星期沒見麵而已，熱戀中的人世界很小，時間很長。他覺得小青瘦了，小青說他也瘦了，他笑著說：“那今天不在你們食堂吃飯了，咱們去馬迭爾吃西餐好不好？上次被你同學的嫂子給攪和了，咱倆麵包都沒吃成。”看見小青猶豫他就接著說：“你不是說我瘦了嗎，瘦了就得吃點好的，要不我就一直瘦下去讓你心疼！”
小青笑著，洪明輝也笑著，他們手拉著手走，隔著皮手套小青依然感覺到他手裏的溫熱，就把身體依偎在他的身上，他伸出右手緊緊地摟住小青。他們慢慢地走著，小青說著要考試的科目，擔心考不好，他就安慰說一定沒問題。明輝告訴她這幾天送了多少禮，請了多少客 ，喝了多少酒，她就說不許他喝酒，他很認真地答應著。他們走著走著就停下來，麵對麵貼近彼此看著笑著，看了一會又接著走。洪明輝在街邊的小店裏給小青買了一包果汁軟糖，順手拿出一塊送到她的嘴裏，小青撒嬌說不要這塊，她說這塊不好看，她指著塑料包裝紙說要裏麵那塊紅色草莓形狀的，洪明輝就湊近小青的嘴巴把這塊綠色的軟糖從她的唇邊銜過來，又放了一塊紅色的在她的嘴裏。騎車放學的中學生看見他們的樣子，吹著呼哨哄笑著從他們身邊飛過，站在小店旁邊說話的兩個老太太看見了咂嘴搖頭覺得他們太不像話，可是小青他們都沒看見。他們看不見街上的行人，他們也聽不見街上的喧鬧，他們沒聽見哄笑的中學生，更沒看見搖頭歎息的老太太，他們的眼裏隻有彼此，這就是愛情！
（未經作者同意請勿轉載，謝謝！）
菲兒好!過去的事要不要跟後來的人說？說了不好，不說被發現了也不好，真是難！